如果不是用肩挑起家族的重任,唐天笑應該不會把夏然若當成一顆棋子。
棋子、妻子,唐天笑在心里反復念叨這兩個詞,音只差那么一點,意義卻有著天壤之別。
“如果你控制不住,那你就去愛她吧,她值的你去改變。”在外出的這八天里,大哥唐飛龍的這句話夾雜著夏然若的身影,一直在唐天笑的腦海里走來走去,跑來跑來,撞來撞去。他越是想控制,心里的思念和愛戀越是有增無減,或許,是到了他該考慮放下的時候了。
可是要放下哪一個?唐天笑搖擺不定。一個是他立誓必做的重任,一個是糾結他身心的女人。如果她就是那個奇跡的話,那不就此錯過了,不如再等上一段時間。
唐天笑抱著夏然若,感觸著她柔軟的身軀,吸著她身上散出的少女香氣,不禁又有些發癡。
計劃中的十天時間,只是在順利的情況下夠他們處理完血魔教的事情而已。雖然他安排了阿吉阿甘跟著保護夏然若,安排了四大總管協助提醒夏然若,但是他還是放心不下。他擔心麗莎會帶著她闖出禍事,擔心她會出堡遇上白衣教的人,但最擔心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擔心夏然若會偷偷地出去找她的水哥,從此消失不見,回到本屬于她的地方。
所以處理完血魔教的事后,唐天笑日夜兼程,快馬加鞭,不顧哥哥們的取笑,蕭劍的冷嘲熱諷,馬銳的怨聲載道,他總算是提前了兩天趕了回來。馬銳回義遠山莊,唐飛龍回飛龍山莊,唐云昆想麗莎肯定不會老實呆在昆侖山莊,所以和蕭劍一起跟著唐天笑回到了笑傲山莊。
當唐天笑急匆匆地跨進夏然若的房間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時,心頓時咯噔一聲沉了下去。直到李總管說,少奶奶和四夫人都在昆侖山莊過夜,他才和唐云昆急急地趕了過來。而這時,蕭劍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個房間里架接他快要散架的骨頭了。
結果唐天笑發現夏然若和麗莎睡在房頂之上。睡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在!
重見時的驚喜,讓唐天笑把她們在房頂上睡覺的這件事已經化成了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問題。
唐天笑的心情激動復雜,一時難以自控,他盯著夏然若消瘦不少的面孔,不自覺地加大了雙臂的力量,把她緊緊的擁在胸前,小聲道:“若兒,好好地活著,不要離開藏瑛堡。”
夏然若被唐天笑突如其來的熱情和柔得讓人發酥的語調嚇到,心想這男人怎么和炸彈一樣,一碰就著呀。
夏然若當機立斷使出幾分力氣推開唐天笑,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故意揉了揉鼻子說:“我當然會好好地活著,我還要拿我打賭贏的錢帶著嫂嫂們去周游天嚞王朝呢。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我還是先回去找黎大夫來看看,我覺得我現在頭重腳輕,渾身乏累無力。”
“還是叫安大夫來看吧,黎大夫雖然是笑傲山莊的大夫,只是笑傲山莊里的人生病都不找他。”唐天笑伸手探了探夏然若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熱的癥狀,應該只是受了些寒氣:“你真傻,笑傲山莊這么多人,害怕的話,可以讓小春小雪到屋里陪睡。”
天色愈加明亮起來,夏然若不經意瞥到水井,于是領著唐天笑走出院子,說:“事情不是這樣的,四嫂的話你……”
“少爺、早安;少奶奶,早安。”小春小雪在拱門外候著,見唐夏二人連忙請安道。
“啊……”小春小雪冷不防從一旁突然冒出來,把正聚集全部心思想怎么和唐天笑解釋清楚的夏然若嚇了一大跳,她拍著胸口叫道:“嚇死我了,你們兩個怎么會在這里?”
“早上去看少奶奶,四夫人說少爺回來了,正和少奶奶在一起散步聊天,我們就尋了過來。”小春小聲回道。
夏然若噢了一聲,不和小春小雪多說,接著和唐天笑朝昆侖山莊的大門走去,小春小雪也就靜靜地跟在二人后面。
“看來四嫂說得都是真的,你真的很膽小。藏瑛堡到處都有下人,從哪里鉆出一個都不足為奇,這樣也能把你嚇到。”唐天笑取笑說。
“四嫂的話你也信?”夏然若看到唐天笑壞壞的得意的笑,覺得太有必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其實真情的真相是……”
“剛才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我為什么不信。”唐天笑聽到了,而且很喜歡麗莎講的那一套,他不想聽夏然若的解釋。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是三嫂……”夏然若有些著急了。
“你這么聰明,應該有聽過一個詞叫‘越描越黑’。”唐天笑有意將她:“不過你要是想再說一遍給我聽,我也不拒絕。”
哇靠,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是這樣捏?昨天一切不都還很正常嗎,怎么唐天笑一出來又全部亂了?麗莎,都是麗莎,麗——莎——我——想……咬你。
看到唐天笑此時A++級的表情,夏然若心想,算了,真沒解釋的必要了。你三少爺愛咋想咋想去,本小姐管不著,也不愛管。以后我該躲你就躲你,該出手幫你就出手幫你,反正我也不讓自己別扭。
想明白后,夏然若就不再堅持,想起剛才沒說完的話頭,接著問:“為什么山莊里的人不找黎大夫,卻跑到別的山莊看病呢?”
“黎大夫生性古怪,又喜酗酒,整天處在迷迷糊糊狀態,做人做事都有點顛三倒四。”并肩走著的唐天笑解釋說。
“那他當初怎么進來山莊的?”
“四年前,我去鑫陽城辦事,路過城外亂墳崗在路邊看見了他。當時他渾身上下到處是傷,只是還有著一口氣,就把他帶回了旅店,請大夫來醫治他。大夫進門便認出了他,說此人也是一名大夫,在鑫陽城還小有名氣,遇到窮苦人家不但不收診金連藥材也一并陪送,深得當地人的好評和尊重。大前日縣令夫人突發重病,縣令特請黎大夫過去,誰知他一針下去,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縣令夫人兩腿一蹬就此咽氣了。縣令大怒,當即將他打成重傷丟到了亂墳崗聽天由命。由于忌諱縣令的官威,百姓不敢將其救回,只是趁著夜色給他喂下些水和粥,沒想到拖了三天還沒斷氣。”唐天笑說到這里,喘了口氣,接著道:“于是,我就把他帶了回來,安置在空閑的第六重大院,休養半年后便也恢復得差不多,只不過他不喜歡見人,也基本不出門,整日呆在房里,偶爾出來不是喝醉便是在晚上。”
受到挫折自暴自棄型,夏然若心想。有意思,莊園怪人怪事還挺多。
“莊里的人生病去找他,他也不治么?”夏然若問。
“只要你去,他一定給你治,只是治療的方法,有點古怪而已。”
“怎么個古怪法?”
“有一次,李木匠做手工刨到手,血流不止,去找黎大夫,黎大夫看了半天,先抹了藥粉包扎止了血,但是開藥時,卻給李木匠開了兩劑保胎藥,還說讓他回去好好休養,莫要傷了胎氣。還有一次,李總管重傷風,上吐下泄扎騰得厲害,黎大夫過去把完脈,給李總管診斷為癲癇癥,把李總管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兩件笑事在莊里一傳開,從此以后,更是沒人敢去找黎大夫看病了。其實我看,他只不過是有點心高氣傲、脾氣古怪而已,他給不給你治,也是要看眼緣的。”唐天笑說著,兩人已入了笑傲山莊。
“等會兒,就請他來給我看病。”夏然若覺得很好玩的說。
唐天笑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不過心里還是想讓安大夫過來替夏然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