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菜飽之后兩個人開始各奔東西。林子木已經有幾分醉意,夏寶于是給他叫了輛計程車然后才走。
回到家時已經十二點,雖然早已經打電話告訴過外婆要晚歸,但聽見動靜時她不免又下床把她數落了一頓。洗澡洗衣服,折騰到睡覺時已經快一點。好在第二天周六,外婆去了老年活動中心跟人學書法,也沒怎么管她,由著她睡懶覺,但到九點多時還是被韓露露的電話轟炸了起來。
“你昨晚上哪兒了?怎么沒上Q?”韓露露劈頭就問。
夏寶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跟美男吃大蝦。”
韓露露在那邊倒吸了口冷氣:“哪來的美男?”
“李小娟挑剩下的。”
“就那個林子木?”
“聰明。”
韓露露又抽了口氣:“你跟他好上了?你們院里那帥哥被你拋棄了?”
夏寶被她氣得睜開了眼:“吃個蝦也叫好上?人家失戀我陪著當了回聽眾,我這是日行一善!”
韓露露嘿嘿笑道:“我正有事要告訴你。你不是換了電話號碼嗎?又把秦子強拉進黑名單了嗎?他找你不著,昨天來跟我說,想約你明天下午見個面。”
夏寶攀著床沿坐起:“干啥?”
“不知道,他沒說。”韓露露老實地。接著又八卦道:“不過我想肯定覺得李小娟不夠你好,所以想重續舊情!這種事情簡直太常見了!他當初圖新鮮上了李小娟的當,然后處了段時間又覺得她沒有你純真可愛,所以后悔了!一定是的。所以你可千萬別心軟,你的森林還很大很茂密,絕對絕對不要吃這顆回頭草了!不過你可以假裝接受他的悔改,然后狠狠虐他!虐完之后就把他甩掉!”
夏寶翻了個白眼:“你狗血小說看太多了吧?有分了才一個月就回頭找舊戀人的嗎?我不見他!”
“你怎么能不見?!”韓露露驚叫,接著安慰她:“放心!你就是特例!身為我韓露露的死黨,你絕對有資格讓人掉頭再追的!”
夏寶嗤笑,“我趕著刷牙,沒事掛了哈!”
“慢著慢著!還有一事兒呢!你們家鄰居那個叫劉順家的,是不是拿著那邀請函上節目去了呀?昨兒我看見她領獎了!還是三千塊的最高獎金呢!”
“劉順?”夏寶一怔。
根據邀請券上的說明,能拿到最高獎金三千塊的一定要是價值十萬以上的寶貝,當天劉五嬸說她只有個小玩意兒,現在看起來這“小玩意”不但不小,還很有點來頭了。不過夏寶可不是那種見不得別人發財的人,人家寶貝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得的獎金再多那也是她心甘情愿讓給她的,所以,對于這個消息,實在沒有對她造成太多困擾。
倒是跟林子木這么腐敗了一頓,讓她想起當天門口鬧出的那場烏龍事兒來,覺得還是很有必有在門口釘個門牌。免得下回再有誰家親戚朋友什么的上門來卻找不著地兒。于是下班后她彎到做廣告牌的店里讓人家做了個牌子,深藍的底色配上白色的蝕刻字,很是清新漂亮。
回到家拿了錘子鏍絲到門口左右瞅了瞅,選中了左邊一片空墻。在上頭比劃的時候卻不是掉了錘子就是掉鏍絲,好不容易將它上面兩個角一固定,站遠了一看,又覺得不那么對勁。
“你這是釘給幼兒園小朋友們看的吧?”身后有聲音懶懶地說。
她甚不滿的一回頭,是襯衫領帶胳膊上搭著黑西裝,手里還拎著文件包的杜翰偉。
“說什么呢?人家剛做好的門牌!”
杜翰偉笑了笑,毫不客氣地把西裝和文件包遞給她,另一手接過她手里的錘子,信步悠悠地走過去把那牌子撬了,然后移高了小半個身量的距離,下錘子釘了起來。夏寶拿著他的東西在后邊睜大了眼,等他釘好后上下左右仔細一看,果然順眼了很多。
“原來是不夠高……哎,你一在國外過慣了錦衣玉食好日子的人,怎么會做這粗活?而且還做的這么順手。”她掉頭看他。他兩手搭在腰上,下巴微往上揚了些,語調依舊那么懶洋洋,“這算什么?我不光會使錘子鏍絲,會修門窗衣柜,還會修電燈電線什么的呢!如果這也叫粗活,那么我上大學時在餐館里洗盤子賺錢買書的時候,那就得算是做苦力了!”
夏寶一拱手:“像你這種連養金魚的常識都不懂的人,我還以為一定不食人間煙火。——佩服!”
杜翰偉一橫眼:“好歹我們也是共過患難的人,你也好意思這么當面揭我的底。”
夏寶嘿嘿一笑,樂不可支。
“拿來吧,上了一天班累死我了。”他伸手問她要衣服。
夏寶忙遞還給他,忽然間又抬頭:“你上什么班?你幾時上班的?你不是回國度假的嗎?”
“誰說我回國度假?我回國是準備精忠報國的。”他大言不慚地說。
夏寶眼露不屑:“少來了!你在國外呆的好好的,你媽還說你年薪幾十萬,大把的洋妞蒼蠅叮臭肉似的圍著你轉,有這么好的前途跑回國來干嘛呀?可別以為國內現在沒IT高手,你回來就得瑟,告訴你,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他環著胸往她跟前一湊:“我媽有說過我像塊臭肉?”
夏寶被迫往后仰了身子:“那個,當然是沒說這么明顯,反正就是那意思,我這就是個比較貼切的比喻!你在國外呆久了,這些修辭手法你一般聽不懂。”
他伸出左手撐在她身后柱子上,將她圍在柱子與他的胸膛之間,眼睛似笑非笑盯著她的臉:“是嗎?那我可得好好跟你學學。”夏寶繃緊了臉挨緊了柱子,警惕地瞪著他。他忽地一笑,攏起嘴往她頭頂輕輕吹了吹,因釘釘子而落在上頭的一小片白灰頓時飛開來。“不得不說,你洗干凈的時候比起穿著魚販裝,渾身灰撲撲泥印子的時候,看起來要順眼很多。”
“……”
夏寶臉上一僵,一口氣堵在喉嚨里楞是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