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這次疫情開始多久了?”
隨行校車里竊竊私語著,約莫七個女孩和三個男孩湊在一起小聲點講著話。
“怎么沒看到劉廷和吳穎?”
“好像是被隔離了,我家和吳穎家是鄰居,我媽和我說的。”
“可惜了,這次補課他們是趕不上了。”
“劉廷可是國家級運動員哎,他也生病被隔離了?”
“我靠,那我還挺幸運的,好歹沒有被隔離。”
齊安靜靜的看著窗外,樹葉和房子一起閃過她的眼底。她不自然的動了動脖子,很是安靜的聽著其他人講話。
四十來個人的校車只坐了這么幾個人,這都是上清北的苗子,學校私下開了課,要求她們都得去。
齊安手被碰了碰,一個女生湊過來:“學神學神,請問你對這次疫情有什么看法呢?”
齊安想了想,很認真的說:“希望是世界末日。”
女生笑道:“哈哈哈學神也不想上課嗎?”
當然。
齊安陪笑了一下,假裝打開手機翻看著。幸好沒有繼續糾纏,齊安百無聊賴的翻好一會,手機屏幕上全是爸爸和媽媽發來的信息。
爸爸:你姐姐病情惡化了,我們都在醫院,小安你自己去學校吧
媽媽:小安對不起,下次媽媽再陪你一起過生日好嗎?
媽媽:轉賬1000
潔安:好的我知道了爸爸媽媽,你們先去看姐姐吧,我沒事的
潔安:已收款
齊安翻著聊天記錄,眼睛卻瞟到窗外。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很安靜很平靜的窺視。
姐姐有沒有好一點呢?說不定下次可以和她一起過生日了,誰的生日都好,不是生日也好。
“到了到了,你們把行李拿下去吧,別漏了東西哈。小賣部開著門,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那里看看。”老師提醒著,下了車。
齊安左眼跳了兩下,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幸好很小聲,沒人聽到。
其實她有點暈車,齊安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聽著其他人打打鬧鬧的往小賣部走去,實在提不起力氣也去小賣部。不過不去也行,反正她包里面還有幾個面包,晚上至少不用吃飯了。
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很強烈很多,齊安感覺自己好像沒穿衣服。
“啊!”
尖叫聲迅速炸開齊安的睡意,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床不堪重負的發出嘎吱一聲,帶著點陳年的聲音也在齊安腦子里突兀的響起。
“不要…不要!!啊!”
很尖細的女聲,齊安眨眨眼,緩步走出宿舍,在走廊看到了很驚悚的一幕。
不知道是誰,反正是一個女孩,或許是沖清北的苗子之一。她被壓著,被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壓著。
齊安無法描述看到的場景,她迅速轉身回到宿舍鎖上門,把窗子也拉好上鎖,遠離的門口和窗戶才壓抑的呼吸。
好白…的人,很瘦,感覺沒有一絲脂肪,皮緊緊貼著骨骼,就像是一個骷髏架子披了一張人皮,骨骼上的凹凸都細致的顯現。
還有耳朵。
齊安渾身發冷,頭腦里不斷回想著剛剛的畫面。
耳朵好大,兩只耳朵割下來都可以遮住那張空洞洞的臉了。
牙齒撕咬皮肉的聲音和女孩驚恐的謾罵尖叫一直在齊安的腦子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安靜了,甚至安靜的有些死寂。
齊安松了口氣,她沒敢去看窗外,躡手躡腳的靠近床,想要喝一口水。輕輕的撥開悉悉索索的塑料袋,她緩慢且輕柔的拿出礦泉水。
砸墻聲突兀的響起,聽聲音好像是隔壁,咚咚咚的聲音意外和齊安的在耳邊的心跳聲重合。
齊安沒敢動了,整個人一直僵在那,聲音又死寂下來了。
手機的鈴聲響了。
齊安猛地抬頭看向上鋪枕頭邊的手機,驚恐的發抖。
咚咚咚的砸墻聲又開始了,一次比一次重。
齊安快速把手機拿下來,手忙腳亂的關上鈴聲,止不住的發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視線開始模糊,腦子也暈暈乎乎的。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啊?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么丑那么獵奇,好惡心,他好像還吃人肉?那個女孩到底死了沒有?她不是故意不救她的啊,是個人看到那種東西都會害怕的好嗎?那么瘦的人,真的還活著嗎?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齊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死死地沒發出一點聲音。
她今年剛剛才17歲,她不想經歷這些啊,她只想好好的等姐姐身體好一點,大家一起去玩啊。
等齊安亂七八糟的想東想西終于不哭了以后,她才發現窗戶被人打開了。
準確的說是打破了。
齊安知道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從小思維就很奇怪,做什么事情都很專注,很容易忽略周邊的事情。
那雙慘白細長的手在窗戶破掉的洞口飛亂舞著,試圖抓住齊安。
齊安愣愣的看著自己胳膊上已經被抓出血的傷,那東西指甲很長,很鋒利。她愣愣的退到廁所那,呆呆的看著手機上父母發來的信息。
爸爸:齊安你還好嗎?現在是在學校嗎?要好好呆著,我和你媽媽姐姐在醫院,現在亂起來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媽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小安,優先保護自己,不要外出知道嗎!好好待著,爸爸媽媽會去找你的。
齊安動了動手指,回了個好。
她打開水喝了一口,又發消息給姐姐。
潔安:姐姐你醒了嗎?
潔安:姐姐我有點害怕。
潔安:姐姐我被抓傷了,有點痛,不過沒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潔安:姐姐我有點想睡覺。
潔安:姐姐晚安。
齊安眼睛開始刺痛,她有些神經質的扣扣自己的左義眼,小心的靠墻坐下閉眼開始休息。
很困,眼睛很疼,像有無數根針扎在完好的右眼上,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淚。全身關節很疼,像是被人打碎了重組一樣,有些抽搐的動了動,酸痛感席卷全身。
齊安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大腦已經開始不清晰了,一閃而過的無數道白光,她覺得自己撐不住了。如果被那個什么東西抓傷也會變成那樣的東西,那么她希望第一個被消化的,是她的心。
那個東西似乎沒有內臟了,應該是全部消化了吧?皮膚緊緊貼著脊椎,齊安沒有看到它的腎胃腸,一點輪廓也沒有。
她希望第一個消化的是她的心。
齊安無聲無息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