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秋小桐是怎么潛出王宮的,就連吉米沙也毫不知情。不過這次出來似乎比以往都要困難得多,進出的路口隨處可見盤查哨,害她蹲在牛車的草垛堆里差點給憋死,身旁還有只啃草的羊類動物。
再次呼吸著城墻外面的空氣,秋小桐已經(jīng)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雀躍與激動,倒是多了一份沉穩(wěn)。她打扮得與當(dāng)?shù)厝艘粯樱诩猩腺I了匹馬和些干糧,行程中時不時走到當(dāng)?shù)厝宋萆衢e談家常,了解他們的生活與習(xí)俗,這都是從貝·狄多爾那學(xué)來的。從與人們交談的話語中,她總結(jié)了一點:人們都懼怕和敬畏王。
但是,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地方,再強盛的國家都會有人想要推翻統(tǒng)治者。同樣,起兵造反企圖推翻撒氏王族權(quán)力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然而無一不被殘忍殺害,忤逆者的頭顱被殘忍地割下釘在高高的城墻上,下面用火苗熏烤,直到整個頭顱焦黑,炭化,直至被風(fēng)噬去。這些鏡頭秋小桐大多數(shù)在電視上看過,當(dāng)她親眼目睹那些死難者的頭顱時,她忍不住捂住嘴,胃里一陣痙攣。
這是給人們的警告,讓人們不敢輕易忤逆他們至尊無上的王!人們只能在國家大型的祭祀典禮上,才能仰視高高的城墻上、刺眼陽光下統(tǒng)治者耀眼的身影,或許他們根本看不清統(tǒng)治者的模樣,但不約而同能感受到由統(tǒng)治者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神圣與無上的權(quán)力。
甚至,他們根本不知道,其實可能在某一天,統(tǒng)治者就是坐在客棧里破舊木凳上一位普通的茶客,或者在繁華街道上一個過分引人注目的俊美男人,在他們口口感嘆中匆匆走過,頭也不回……
秋小桐牽著馬,一步一步遠離那座高大的城墻,擠入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年前今天,她也許正跟海若手牽著手走在步行街上,嚷嚷著他如果不當(dāng)眾吻她,她就不走了……流光易逝,如今她已經(jīng)想不起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秋小桐慢慢握緊了雙手,未來的路,誰來牽她的手?
……
王宮這邊,吉米沙活像只秋天的螞蚱,冷汗從她光潔的額頭上源源不斷地滲出。她已經(jīng)三天找不到秋小桐了,這個該死的丫頭回來就死定了,如果被她逮到!
吉米沙三天前在秋小桐床頭上找到一張皮卷,攤開一看頓時傻了眼。皮卷上面沒有一個她認識的字,全是古怪的圖案:一個人騎著一頭驢?驢在洗澡?澡堂里怎么有間八條腿的木屋?她輾轉(zhuǎn)研究了兩天都沒弄明白意思。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找到了加索里。
“你怎么不早說,啊?都不見三天了啊!”加索里聽完吉米沙的話后臉倏地綠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皮卷,左看又瞄,還是沒看明白。
“我以為她跟平常一樣愛玩,想她過兩天就會回來……怎么了,出大事了嗎?”吉米沙看見加索里的臉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臉色慘白地望著加索里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
加索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要充當(dāng)炮灰。他當(dāng)然知道王宮的議政廳不是他這種身份卑賤的人隨意能夠進入的。私自進去會被絞死,可是事關(guān)秋小桐,知情不報同樣也會被絞死。橫豎都是一個死字,他真有夠倒霉的!
托秋小桐和吉米沙的福,讓他做了他以往不曾做過的事情。加索里走到屏風(fēng)后,光是在屏風(fēng)后他就能感受到了議政廳特殊而凝重的氣氛。他深吸幾口氣入腹,一鼓作氣走出屏風(fēng),在撒·瓦西亞耳邊簡單描繪了整件事。
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撒·瓦西亞那張憤怒的臉上,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撒·瓦西亞聽完加索里的通報后,不著痕跡地遣散了所有大臣。然而當(dāng)他看完加索里呈上來的皮卷時,臉上更是怒不可遏,他狠狠地將皮卷砸在地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議政廳。
加索里連忙撿起皮卷追了上去,不用想他也知道主子要去哪里。加索里一臉炮灰,不曉得自己為什么總是掃撒·瓦西亞臺風(fēng)尾那個無辜的人。
在秋小桐的偏殿。
吉米沙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她從沒見過撒·瓦西亞這么憤怒過。當(dāng)他拔出短劍重重地扔在她身旁讓她自刎時,嚇得她整張臉都貼在了地上,以示饒恕。看來,是她辜負了撒·瓦西亞對她的信任,也是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他是將對他多么重要的人交給她守護。
她真的很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有意無意地放縱事情的發(fā)展?她甚至想秋小桐消失了那該有多好……眼淚順著吉米沙的面頰流了下來。她希望秋小桐平安無事,不然她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了。
加索里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幫吉米沙解圍。他走上前問:“吉米沙小姐,小桐不見的事還有誰知道?”
“沒、沒有人知道。”吉米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撒·瓦西亞把皮卷一再詳細的看了一遍,心想,這丫頭怎么連畫像都能畫得這么差,更別說寫字了。等抓到她,一定要讓她好好的練習(xí)這里文字!突然,撒·瓦西亞緊揪著的眉頭有了一絲舒展,莫非?她畫的是海?他記得她曾經(jīng)要求到海邊去。
撒·瓦西亞在指尖搓起一小團火光,將手中皮卷燃燼,示意加索里將吉米沙扶起。畢竟吉米沙是他手下重臣的獨女,而且他也了解她,不然他怎會在萬人中惟獨選中她來做秋小桐的護衛(wèi)。
“吉米沙,從此刻開始,你就當(dāng)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他直直地看著吉米沙的眼睛。她是個聰明女孩,不會聽不懂他的意思。
吉米沙先是一愣,很快就心領(lǐng)神會。她用力地一點頭,揚起一個迷人的微笑,轉(zhuǎn)身泡了壺?zé)岵琛!巴酰⊥┎辉谀兀人貋砻矗恳唬群缺瓱岵瑁俊?/p>
撒·瓦西亞雖然嘴上沒說什么,但對吉米沙的反應(yīng)還是比較滿意。這在王宮之內(nèi),他知道有人一直在監(jiān)視著秋小桐的一舉一動。如果秋小桐失蹤的消息一但傳出,那丫頭就真的身處險境了。撒·瓦西亞沒有久坐,一會還有個重要的議會等著他。
吉米沙望著撒·瓦西亞遠去的背影,長長地吐了口氣。要不是加索里解圍,她差點連命都丟了。吉米沙苦苦一笑,瓦西亞對秋小桐關(guān)心看來不僅限于她是他的祭品了。呵,既然要她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就是說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秋小桐不在王宮?吉米沙不再多想,輕呷了一口剛泡好的清茶,這茶真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