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那樓內,但覺脂粉香氣更加濃烈。里頭的燈光不甚明朗,昏昏暗暗的甚至還沒有門外的燈籠亮。廳內不過五六張圓桌,桌前人影晃動。“這么暗能看見吃食么?若是把筷子伸到鼻孔里啟不可笑?”剛嘀咕了一句,卻見最近的一張桌前坐著一個男子,喝了一口酒,猛地攬過身旁的女子,在她的臉上啃來啃去,一雙大手更是在那嬌軀上游移不止,惹得女子嬌哼不止。
離憂驀地一驚,臉頰緋紅。舉目細看時,卻見昏光下每一桌前都有女子陪客,皆是舉止放蕩,淫笑連連。
忽地發現到不對,下意識地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個男人的溫柔鄉,銷金窟。不用害燥,等過些時候你自然就看習慣了。”回答她的依然是個柔媚萬分的聲音。
離憂本是極聰明的人,見了這一幕又聽了那一番話,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臉色一沉,呸了一聲,罵道:“下賤!”
那女子掩著手絹咯咯地笑道:“下賤?等過些時候,經我調教一番后你也和這里的姑娘一般了。我這兒可是潯陽最大的青樓,來此的都是富家子弟,若是伺候得好了,千金萬金轉眼就能到手。我能看中你,你應該覺得幸運才是。”那女子正是青樓里的老鴇,見離憂容顏頗美,一時起了壞心,將她騙入樓內。到她的地盤,只認為煮熟的鴨定是難飛,自然也就無所顧及,什么話都說出了。
離憂不愿再在這骯臟之地多呆片刻,冷哼了一聲,正轉身要走,不知從何處閃出四五個粗壯的漢子擋在她身前,抱著胳膊,嘴邊掛著一抹冷笑。
“即使進來了,可就別想出去。到我這兒的姑娘,一開始都是千百個不愿意,但是要不了十天半月,幾頓鞭子一抽子個個溫順得跟個小綿羊似的。”老鴇翹著蘭花指兒,撫著臉頰邊垂下的碎發。依然媚笑著,想象著小野貓兒被磨平了爪子,拔掉了牙齒的溫順模樣。
“你真不讓我走?”離憂目光掃過每一個尋歡的客人,只覺得會到這里男子都是個無恥之輩。自己在此處尋歡,卻將妻子留在家中獨守空房。她想到他的父親亦是喜好女色,因此才冷落了她們母女倆。這里的一切無意間已刺到了她心中的痛處,
“我即費心領你進來自然不會放你走。”那女人未注意到離憂此時的神色,只想著又弄到手一個漂亮姑娘,要不了多久必能成她手中的搖錢樹。
“那你可別后悔。”離憂的眼中閃過一絲邪意,一個小瓷瓶從她的袖口速迅地落在手中,她又不動聲色地將內力凝在掌上。在內力的催動下,瓶中緩緩地升起一縷青煙,隨煙而出的還有股淡淡的幽香,雖是極淡但卻又能將廳內的脂粉香盡蓋,頃刻間便已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你這么個小美人兒,若是放了你我才會后悔呢。”女子說罷,鼻子嗅了嗅,怪道:“哪來香味?不像是咱們樓內的味道。”
離憂拿著個小瓶在她面前晃晃:“你說的這個味道么?”
那女子聞了聞,道:“不錯,就這種香味。你里頭裝得什么香粉,味道還挺好聞的。”
離憂眉頭一挑,嘻嘻地笑道:“這不是香粉,而是毒。”
女子道:“莫想唬我,世上哪有這么香的毒!”
離憂笑道:“這就是毒,名字就喚作‘斷情香’。此毒于女子無害,專用來對付男人的。凡是男子一聞此香,從此后對任何美貌的女子都不會產生情欲,正是所謂的斷情斷愛,若是不幸尚未留下子嗣,還得再加上一個斷子絕孫!”她故意說得大聲,廳中之人皆聽得一清二楚。紛紛停下手頭上的事,凝目看向那個少女,皆是一臉的迷糊之色。
“那啟不是與太監無異?”不知是誰忽然的發問。
離憂將那小瓶子重新塞回袖中,搖著頭道:“非也非也,太監需得受切膚之痛,但你們卻不需如此,只不過今晚會渾身綿軟。明日開始才會真正變得與太監無異。若是不信,再過一會兒,可將抬起你們的手掌看看是不是有一個紅點,若有那便是毒入體的征兆。”
眾人只覺得這少女說話奇怪,都未將她當回事,本想再繼續尋歡卻漸漸開始覺得手腳無力連酒懷都握不住,懷中美人此刻也如千斤般沉重,似被下了蒙汗藥一般,不同處只是渾身無力,思緒卻格外清醒。原本澎湃的情欲也已消失無蹤,此時方才相信那少女之言,一個人回過神來,翻起手掌,只看了一眼,便驚著滿頭是汗,急嚷道:“掌中有紅點,有紅點。真有毒,真有毒!千萬別叫那丫頭走脫了!”
“媽了個巴子,老子不想變太監,快拿解藥來!”
離憂拍著手兒,幸災樂禍地笑道:“藥效發作了,藥效發作!一窩子太監看你們還如何玩弄女人!”那斷情香本是黑婆婆煉出的毒,當年黑婆婆被愛人拋棄,痛恨男子,煉出此毒本想將天底下的負心漢都變為太監,但因她后來一直被仇家追殺,無暇旁顧,是以此毒一直不為江湖人所知。
那青樓老鴇見所有的客人皆已中毒,臉色登時大變,厲聲道:“快把這丫頭給我拿下!”然而那些個充作打手的漢子此時也像個軟腳蟹一般,癱在地上。當中一個還求饒道:“我還沒成親,我不成當太監,姑娘饒了我吧!”
離憂望著那老鴇道:“你怎么給忘了,那幾個也是男人,凡男人都躲不過此毒。現在沒人幫你了,怎么辦呢?哦對了,斷情香對女子無害,要不你喚齊樓內的姑娘,一起上來和我打過。我這兒還有催老丹、無顏丹、無聲散、軀光散,這些奇毒可不認男女,正好合適你們。”
樓內的眾女雖聽不懂那一堆亂其八糟的名字是什么,但既是毒自沒有好的。一聽要用那些玩意招呼她們,眾女驚呼一聲,盡都跑到樓上躲了起來。
“姑娘算我錯了,求你拿出解藥吧。我不敢再為難你了。”那老鴇無計可施,心中后悔不跌。怎么會走了眼,弄了這么個毒女回來。這一屋子的男客多是此處的富家子弟,若真成了太監可真生了得?
“我若會給解藥,何苦還要下毒。自相矛盾的事我可不干。”纖纖玉指繞發把玩,臉上的笑好似日照初雪,清純無比,但若把她當天真的女孩,必定會后悔莫及。
“姑娘我們可沒得罪你呀,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我爹娘還指望我傳宗接代,饒了我吧,下回再也不敢嫖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