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你能教我武功么?”離憂突然的發問,令老頭子一驚之下,噴出了一大口酒,爾后笑道:“女娃娃你的功夫可不算差,一般人也欺負不到你?!?/p>
離憂道:“怎么不差?若不差又怎會落入風萬流那廝的手中?老頭兒,你用來打風萬流的那套掌法雖是有些怪異但卻厲害的很,聽風萬流說叫什么大悲?。坷项^兒要不你就教我大悲印吧?!?/p>
老頭子的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收徒弟太麻煩,我老頭子才不收。”
離憂道:“那我不做你的徒弟,你只要教我大悲印就成?!?/p>
老頭子道:“那還不是一樣?不成,絕對不成。何況這大悲印力量霸道,不是女孩兒家能學的?!闭f著便又將酒壺舉到口上,卻連一滴都未流出來,他把酒壺一扔嚷道:“小二再來一壺竹葉青!”小二抱來了酒,老頭子正要喝,離憂一把奪過酒,道:“老頭兒,你想不想喝世上最好的酒?!?/p>
老頭子笑道:“世上最好的酒在大內,這個我知道。想當年我還曾偷入大內的酒庫里開了一壺喝,那味道確實妙不可言。原本我還想泡在里頭把皇旁老兒的酒喝個精光,不料喝得醉了,呼嚕打得響了點就被禁軍發現。若不是我老頭子跑得快只怕都要被射身刺猬嘍。那里的酒雖好喝,但喝一回要花去好多力氣,也著實不劃算。還是這里的酒喝起來趁心?!闭f罷伸手一抓,已將離憂手中的酒壺抓到身邊,大喝了起來。
離憂道:“老頭兒,你若是肯教我功夫,大內最好的酒你都能給你弄來,包管讓你舒舒服服的喝個夠怎么樣?”
那頭子依然搖著頭,道:“不成不成,不是我老頭子小氣,只是這身武功確實不能輕易相授。除此之外,你要我老頭子替你干什么都成?!?/p>
離憂好話說盡,這老頭只是不買帳。無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好,你陪我去個地方,殺一個人。”
老頭子喝著酒漫不經心地問道:“去什么地方,殺什么人?”
“去靈云寺……”
“什么?”她話還未說話,老頭子從酒壺中拔出頭,道:“難道你想要殺的人就是靈云寺的僧人?據我所知,那寺中之人向來清心寡欲又啟會同你個小娃娃結仇?!?/p>
離憂道:“我跟那些僧人自然沒仇了。前幾日我偶然聽得有一伙人要到靈云寺去搶東西,而我的仇人便是其中一人?!?/p>
老頭子吃了一驚道:“什么人這樣大膽敢到靈云寺搶東西,搶什么?難道是墨血舍利?”
離憂道:“原來你這老頭兒不光知道酒連那個什么舍利都知道?!?/p>
老頭子沒有理會她的打趣,卻是凝眉深思,喃喃地道:“靈云寺高手如云,那幾個人去了也是自討沒趣?!?/p>
離憂冷笑一聲,“我看未必,明箭易躲,暗箭難防。況且那些人來頭可不凡,可是南昭國來的高手,而且據我偷聽所知,那領頭的似乎還是南昭的皇室中人。最重要的是當中還有個銀發老頭,那家伙的身手我見識過。老頭兒,你雖是厲害,但與他相比只怕還要遜色一籌。那個銀發老頭與我有深仇大恨,我本來想讓你幫我殺了他,但現在想想只怕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算了,算了,當我沒說?!?/p>
方才老頭子與風萬流打斗初起并未盡全力,離憂只怕他敵不過風萬流,情急之下說了句,打不過就算了。結果激到了老頭,便出平生絕技大悲印兩三下就重創了風萬流。是以,離憂此時也故意使出激將法。果然那老頭一聽白眉倒豎,拍桌怒道:“誰說我打不過他了?我老頭兒別的不濟,但喝酒打架從不服弱。女娃娃我告訴你,這江湖中的高手我若論第二,沒人敢認第一?!?/p>
離憂道:“老頭兒在后輩面前說大話也不怕臉紅。天下第一?呵呵,你還真敢托大。那么我且來問人,慕容海你可打得過?”
老頭子道:“十多年前我倒是與慕容海斗過一回。先是比武功,三天三夜拆了五千多招,最后還是我老頭子輸了一招。哎,女娃娃你可別瞧不起。比武我雖是敗了半招,但后來的斗酒,慕容老鬼可輸得慘嘍,足足醉了七天才醒。慕容老鬼武功雖比我強那么一點點,但他貪戀富貴,甘心做朝廷的爪牙。不在江湖自然也算不得江湖中人,我老頭子還是江湖第一?!?/p>
離憂道:“除了慕容海,還有我的那個大仇人,他的功夫就比你厲害。你也肯定打不過他!”
老頭子一拍桌,道:“哼,放屁!誰說我老頭子打不過他?明天我們就去靈云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離憂沒料到這老頭子竟然這般爽快一下就答應了,正暗自竊喜又聽老頭兒問道:“女娃娃你口口聲聲說得那個大仇人到底是誰,又和你什么深恨大恨令你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我也不知那人到底是誰,只知他是個滿頭銀發老頭兒。他害死了我至親的人,你說我該不該報仇?!彪x憂的語氣平靜,但那黑烏的眸子中卻是凝滿了恨意。
老頭子喝了口酒,嘆道:“恩恩怨怨,紛紛擾擾,攪在其中如蛛網纏身,苦得也只是自己。我老頭子醉了半生,本不意管這許事。但我也總歸是俗人一個,許多的恩怨也難放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何其難也。”一聲悠悠地長嘆,老頭子抱起酒壺大飲了一口,復又狂笑了幾聲,以筷擊碗唱道:
“醒半生,醉半生。
醒時踏遍江湖路,醉后看透滄海事。
聰明一世過,湖涂也一世,渾渾噩噩又如何?
歌一曲,長太息,嘆盡世人太荒謬。
笑一回,濁淚流,悲我此生太癡傻。
嗟吁復嗟吁!”
他雖是在笑,但那略微有些廝啞的歌聲中卻一片蒼涼,聽得離憂心中也忍不往酸溜起來:“老頭兒,你是不是也很苦?若不是心中太苦,歌聲也不會如此凄涼?!?/p>
老頭趴在桌上,枕著酒壺,呵呵地笑了幾聲,道:“老頭兒醉也,醉也!”醉眼一閉,頭一歪,倏忽間鼾聲漸起,已入得夢中。
離憂推了推老頭子,輕聲地道:“老頭兒你剛才可是答應了跟我去靈云寺,找那個壞人,可不能食言?!?/p>
老頭子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也不知是否聽進去了。離憂笑了笑,也趴在桌上昏昏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