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剛從船上跳下岸一眼見這二人又要斗開來,忙橫身擋在二人中間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再斗下去可就要耽誤趕路了。然哥哥,你先回船上換身衣裳,等到了鑄劍山莊,再切磋也不遲呀。”
“對呀,送容兒回家要緊。離憂等到了鑄劍山莊叫容兒的大哥陪你好好練練。”說罷一轉身跳到船上自去換衣裳去了。
在夕照山莊呆了二年,頭一回離開,只因殷飛收到鑄劍山莊來信,要容兒回家。容兒日日與殷然、離憂混作一道,快樂時光易過,不覺間已是二年。其間云家雖也幾次派人來請,但總被容兒以各種理由搪塞回去。這一次,一是她離家時日實在是久了,二是武林中五年一次的精英會武開試。
所謂精英會武乃是指武林中各大友好的門派之間為促進弟子間的良性競爭而舉辦的五年一次的比試。參與者乃是各派中武藝優秀的年輕一代弟子。雖然長輩們多次宣稱比試第二,友誼第一的心態。但后輩弟子間卻將此當作是一種較量,參加者乃是年輕一代中的精英,若是能搏得頭名更是精英中的精英,無論是對自身或是所屬的門派都有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往年的會武大多是由武林盟主殷飛所主持,這一介殷飛卻將主持權讓于鑄劍山莊的云嘯,而精英會比的地點自然也選在了鑄劍山莊。殷然作為夕照山莊的少莊主,在年輕弟子中他的武功早已算是佼佼者。所以此次便是由他代表夕照山莊出賽,順便再送云容回家。離憂自然也不愿一個人留在島上,與殷飛提出想一道前去,殷飛未作考慮便同意。
殷然再出來時已然換好了一身干凈的衣衫,但頭發依然濕濕的,只能散披在肩下。三人一道騎上了馬,趕路而去。雖是不打了,但離憂和殷然一路之上卻少不得動嘴。你一言我一語,從日頭高掛到華燈如上,幾乎不帶間歇。云容聽著,偶爾插上幾句。一路上倒也是熱鬧不凡。
鑄劍山莊在江湖之上也是鼎鼎大名,幾乎不遜于夕照山莊。夕照乃是以武聞名,而鑄劍則是以富揚名。云家即是武學世家也是商賈世家,其鑄劍手藝乃為大韶國第一。除兵器外還有農具、工具皆有染指。凡是打上鑄劍山莊字樣的鐵器,其價格都比同類要貴上一成。即使是這樣,依然供不應求。除此之外,云家還有綢莊、銀莊、鏢局、漕運等等。說云家的產業富可敵并不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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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蕭夜登基后,開始一段時間還是勤勉政事,但未過多久便漸漸的甩手將政事交于朝中大臣。自己卻是夜夜笙歌,縱情歡樂。朝中的權臣原本以為向以賢良著的九皇子登基后必會大力著手懲治官吏,然而蕭夜只在即位之初將先前幾位奪嫡中敗下陣的皇子或幽禁或流放,之后便無什么大的動靜。皇帝的荒糜無疑是他們最樂于所見的,于是那些權臣惶惶不安的心也漸漸的平復下來,戒心慢慢消除。什么賢良,什么精明,那不過只是即位前所做的樣子。一旦當了皇帝,便原形畢露。沒瞧見如今的蕭夜是什么模樣么?
底下的議論,蕭夜自然心知肚明,但他依然如故,心中卻自有一番盤算。
此時,長安,朝華宮的御花園傳來一陣歡快的嘻笑聲,三個衣著華麗,珠釵滿頭的美貌女子圍在雕著精美紋飾的棋桌前,拍著手笑道:“劉姐姐又輸了,陛下真厲害!”
桌前坐著的紫衣女子并不因輸棋而惱,起身盈盈一拜:“陛下棋藝精深,臣妾自愧不如。”淡而優雅的笑容在那張裝扮得精致的面上蕩漾開來。
蕭夜眼眸帶笑,淡淡地掃向其他的幾個女子,“劉貴妃輸了,你們誰還敢來?”
那幾個妃子忙將手搖,其中一個綠衣女子嬌嗔道:“陛下精藝精深,劉姐姐尚不能敵,臣妾們哪還敢應戰?”
蕭夜垂頭擺弄著黑白棋子,淡淡地道:“若能贏朕,朕重重有賞。”
那幾個妃子相互對視幾眼,其中兩個眼眸一閃,一齊出手將綠衣女子按在棋桌前坐下,掩了嘴輕笑:“王貴妃應戰。”
綠衣女子嬌笑道:“姐姐們好壞,就知道欺負珍兒。”嘴上說著,手已拈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
蕭夜但笑不語,白子緊隨黑子而落。
隨在一片清脆的落子聲,棋盤已是黑白交雜。黑子起先還能穩扎穩打,但隨著戰況越演越烈,苦心經營之地,一步步地被白子占據。王貴妃手托玉腮,苦苦沉吟了半響,方才拈起一顆黑子在棋盤上一點,擋住了白子進一步的攻勢。
蕭夜淺淺一笑,拈起一子,看似隨意的一落,頃刻間將白色的棋子連成一氣,把黑子最大的主力圍死其中。
眼見此局敗勢已定,王貴妃秀眉微蹙,撅著櫻桃小嘴,道:“陛下太厲害了,臣妾已使盡渾身解數都未能扭轉乾坤。”
一眾圍觀的妃子紛紛開始稱贊蕭夜的棋藝,蕭夜面上始終只是那抹淡而溫潤的笑,另人難以看清他真正的情緒。他淡淡地道:“明得贏不了,何不使些暗的手段?”
“暗的手段?”王貴妃不明所以。
蕭夜一哂道:“比如,趁朕不防備來個偷天換日。”
觀棋的劉貴妃先領悟過來,掩唇而笑,道:“珍兒妹妹,陛下這是教你如何耍賴呢。”
王貴妃聞言,收了笑,一臉正色地道:“那可不成。如此下棋勝之何喜?臣妾雖是婦道人家,但也知棋品如人品,棋口不端人品何正?”
“人品如棋品?”蕭夜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輕喃了一句,眼眸中的笑意似乎被泠泠拂面的清吹散。不知為何驀地便想起一個少女贏棋時那歡快明艷的笑顏。
“陛下您怎么了?是不是臣妾說錯話惹您生氣了?”他忽然變了臉色,令王貴妃有些不知所措。
蕭夜抬起頭來,笑容傾刻間又恢復如初,“愛妃說得極是。”
正在此時一個小太監碎步跑來,雙膝一跪,報道:“啟稟陛下,逐鹿候江霆請求覲見。”
“快宣。”
當江霆到時,只看到蕭夜對弈正酣,一邊還扭頭和周圍絕色的妃子笑語連連。
“臣江霆參見陛下。”江霆只是微微躬腰,并未行跪禮。這種特權也只有他逐鹿候可以享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