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大尸云，盤踞空中。
黑黝黝、臭烘烘。
細碎雷芒翻滾，尸云一一消散，最終分毫不剩。
一道人影竄出庫艙，揮手封死大門。
……
浴房。
盧通泡在水池里，閉目養(yǎng)神。
水面漂滿了各色香草，空氣中也充滿濃郁花香。
但是他仍然能聞到一股臭味。
尸氣的怪臭似乎已經(jīng)浸入身體，揮之不去。
“四兒，把內(nèi)外衣服都扔了。”
“好的。”
典四兒遞過一杯茶水，問道：“老爺，尸氣祭煉成了嗎？”
“還差一點。”
盧通嘆了口氣，沉入水下。
雷網(wǎng)的電芒太過猛烈。
他先后試過滿天星、鳴雷石，最終把鳴雷石磨成細粉后。
終于實現(xiàn)了雷芒翻滾、尸云一一破滅。
甚至，“藥氣”也開始出現(xiàn)。
只不過剛出現(xiàn)，緊接著就被翻滾的雷芒攪碎。
藥氣孬弱，必須用更弱的雷芒。
盧通還在考慮。
究竟是多費心思，試試其他材料；還是花大本錢，買一本雷電法術(shù)。
……
五老坊。
最近空出來很多船位。
金闕坊、水龍坊聯(lián)手施壓，很多修士擔心遭受無妄之災(zāi)，紛紛搬走。
水道空曠。
木道上也少有行人。
茶酒館內(nèi)只坐了一桌客人。
盧通站在大殿三層的圍欄邊，神色略顯落寞。
和預(yù)想的略有出入。
蘊藏微弱雷電的材料，找了，沒有存貨；雷電法術(shù)，也找了，可是雷法珍惜，要等年底的拍賣。
修行路上多坎坷。
沒有宗門的普通修士，更是一步一個坎。
木道、水道難得空下來。
一群小孩子分成兩派，分別占據(jù)木道、水道，手持各種法器，追趕打斗。
歡聲、笑語、大叫、大嚷。
籠罩在坊市上方的蕭條，被驅(qū)散了許多。
盧通也放松下來，露出笑容。
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云英城。
云英城時，每天都能聽到小孩子的吵鬧聲。
當時覺得煩，現(xiàn)在卻覺得別有情趣。
嗯？
盧通臉上的笑容猛得僵住，雙手抓住欄桿，死死盯著前方。
水道上，一個穿著金褂子的小胖子拿著小葫蘆。
葫蘆巴掌大，吐出一道道火焰。
火焰兇猛，撞到“對手”身上，轟然炸開，散出漫天火星。
被火星包圍的小家伙，連發(fā)絲都沒有損傷。
小孩子的小玩意兒？
他眼睛一亮，縱身跳到甲板上。
……
百城雜貨鋪。
五老坊最大的船，也是最破的船。
長近八十丈，船上有木樓、竹樓，船邊有延伸出的竹竿、木板。
各種胡亂搭建下，一艘船上竟然分出了幾百個房間。
每個房間都有商品，種類極雜。
“盧掌柜，雷砂還沒著落呢，有了我給您送去。”
盧通道：“不急，有小孩子玩的法器嗎？”
“有！我們這兒什么都有！”
盧通搖了搖頭。
明明雷砂就沒有。
不過現(xiàn)在他沒心思和小廝打岔，直接道：“帶我看看。”
爬樓梯、過竹竿。
小廝鉆進鉆出幾個房間，終于找到了東西。
一大筐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一半是妖獸模樣，四分之一是各種法器，剩下四分之一則是各種稀奇古怪。
“您先看，不滿意還有其他的。”
與雷法有關(guān)的法器，大多是藍、白、紫、黑。
盧通拿起一頭藍白相間的小鷹，灌入法力，小鷹撲騰翅膀，騰空飛起。
飛了一會兒，又緩緩落下。
試了幾個后。
他拿起一頭藍角牛。
灌入法力后，牛嘴張開發(fā)出悶雷般的吼聲。
兩個大角同時射出電芒，電芒互相濺射，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同時，四個蹄子也在瘋狂擺動。
盧通抓著牛角。
電芒碰到手上，沒有絲毫痛覺。
只是汗毛略微豎起。
他神色不動，心情卻有些激動。
八成可以。
放下藍角牛，又試了幾個小玩意。
最后隨手挑出三個，道：“一共多少錢？”
“電光雷音獸，五兩；飛天巨鷹，三兩；御風神劍，二兩。一共十兩。”
小孩子的玩意兒，竟然賣五兩。
貴得離譜。
盧通聽名字覺得有些耳熟，不過眼下顧不得多想，直接收起電光雷音獸，遞過五兩銀子。
“太貴了，只要這個。”
……
庫艙，奇臭無比。
每天都送入臭魚爛蝦，如今尸瘴毒氣堆積，已經(jīng)可以用肉眼看見。
盧通屏住呼吸，盤腿坐在地上，平靜心緒。
片刻后，伸出右臂運起法門。
眾多灰蛇浮現(xiàn)，游走到身前，凝聚成一團圓桌大小的黑云。
他取出電光雷音獸。
把一對兒牛角插入旁邊石粉中。
灌入法力，噼里啪啦的電光四射，石粉中開始亮起一點點微弱電光。
鳴雷石的石粉，可以短暫儲存雷電。
盞茶時間后。
石粉上布滿了細碎電光。
盧通輕輕吐出一口氣，控制黑云緩緩落下。
一尺、六寸、兩寸……
接近到一寸的瞬間，無數(shù)道細碎雷芒從石粉中鉆出，流竄、炸開。
黑云也開始翻滾、涌動。
幾息后，黑云消減了一層。
盞茶時間后。
黑云徹底消失，只剩下一道無色氣流。
氣流透明如水，在雷芒中左右流動，仿佛下一刻就會消散。
一股極清淡的幽香飄出，驅(qū)散惡臭。
藥氣！
盧通不敢拖延，張口噴出紅煙。
紅煙卷過，藥氣瞬間消失。
重新吸入口中，散到四肢百骸。
他十分清晰地察覺到，其中多了一道涼嗖嗖的細流。
細流所過之處，血肉舒爽。
與“三氣尸煙”中描述的，截然相反。
隨著秘術(shù)運起，藥氣一點點融入。
盧通心中欣喜。
三氣尸煙，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三氣靈煙”。
成了。
……
幾天后。
大殿頂層，一層淡淡的粉紅色煙霧飄蕩。
盧通雙目緊閉，盤腿坐在床上。
典老大悄悄從房頂上落下，吐出黑螯肢，準備刮眉毛。
這時，煙霧迅速消失。
房梁上憑空長出兩條藤蔓。
粉紅色，手臂粗。
藤蔓悄無聲息地纏住典老大，把它拉起來，綁在梁上。
“吱！”
典老大蛛腿亂舞，把藤蔓砍斷，轉(zhuǎn)身便逃。
盧通睜開眼睛，神色中既有喜悅，也有無奈。
三氣靈煙的效果，比想象中還好。
散開，可以探查周圍；凝聚，近似于普通繩索。
也可以像耿興那樣，配合身法、劍法。
稱得上，妙用無窮。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煉入無色藥氣后，竟然從赤紅色變成了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