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晚,但是,貓貓還是將這章送上了。
今天是2011的最后一天,再過幾小時就將迎來神秘的2012年,貓貓在這里祝親們新年快樂~~
——迎接新年的貓貓留
~~~~~~~~~~~~~~~~~~~~~~~~~~~~~~~~~~~~~~~~~~~~~~~
自從春節回學校之后,我就一直有意無意的躲著翟鳳鳴,學習緊張是個很好的理由,就連翟鳳鳴過生日,我也只是用春節時收到的壓歲錢給他買了一支派克的白金鋼筆。
忙碌緊張的初三生活雖然每天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但也同樣會讓人心思純凈,每天只要思考沒完沒了的公式,ABC,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之類就好,其他,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北方的春天就這樣悄然到來了,當干枯的樹枝上又冒出了嫩綠的嬌艷欲滴的葉子時,日歷上顯示著5月已經接著4月的尾巴即將到來了。
我喜歡這大地回春萬物復蘇的季節,因為每到此時我就可以感覺到大地的勃勃生機,覺得自己也會生出無限力量。
午飯之后照例和姚淼在校園里散步,微瞇著眼睛,感受陽光透過滿樹翠綠流瀉下來,有點刺眼,卻更多感覺快樂。
“楠楠,馬上就要體育加試了,可是我真擔心,每次我25米往返跑的成績都很危險。”姚淼挎著我的胳膊,像小鳥一樣偎在我旁邊突然說道。
別看姚淼這丫頭長的一副柔若無骨的水美人樣子,骨子里一向強悍的她可是極少會流露出這樣神態的。
我故意怪叫著說道:“哎呀,你還要不要人活了?別說你的體育成績幾乎每次都能勉強達標,到加試的時候還有可能超常發揮,就是不及格,也不過才扣你一分而已。憑你的成績,就是不算全部體育的60分,考個市重點都沒問題,更別說那一分的影響了。”
“可是,你也知道的,我爸媽和閆老師——”
“我知道啊,要我說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灑脫的姚女俠啊。”
“討厭,你才女俠呢,你們全家都是女俠。我這不是有點高處不勝寒嘛。”
“行行行,那你可要在山頂上站好嘍,小心一不小心被本俠女我占了你的至高點。”
“小樣兒,盡管放馬過來,我還怕你不成?”
嬉鬧中,我們回到教室,還沒等進門,就被同學告知要我去辦公室一趟,閆老師找。
來到辦公室,門開著,沒來得及敲門,閆老師就招手叫我進去。
“閆老師您找我?”我行了個禮問道。
總是帶著慈愛微笑的閆老師一臉嚴肅,“喬楠,剛才你家里來電話,說你奶奶病重,讓你馬上回家。你爸媽在家等著你一起回老家呢,回教室趕緊收拾一下回去吧?!?/p>
怎么會?春節的時候奶奶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兩個多月,奶奶怎么會——,我一時愣在那里沒有答話。
閆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道:“別太著急了,也許只是老人年紀大了一時生病,去看一下也好,只是來回路途太遠,會耽誤復習,但老師相信你的實力,有空的時候就自己復習吧。如果8號的體育加試趕,不回來千萬要提前來電話老師幫你申請補考。”
機械的整理書包回到家,然后又跟著在家等我和弟弟的老媽趕第二天的車回去,直到站在那扇黑漆大門外我還是無法接受奶奶已經是胃癌晚期這個事實。
寬敞的院子,一條紅磚鋪就的小路從大門延伸到正房門口,嚴冬時兩旁蕭索的黃土地上此刻依然生機勃勃,嫩綠的葉子,五顏六色的不知名小花,碗口粗的桃樹上開滿了淡粉色的花。
我的奶奶,瘦小的身子此刻正坐在一張躺椅上蓋著被子在院子里曬太陽,在她腳下,蜷臥著的黑皮聽到聲音已經搖著尾巴迎了出來。
黑皮的叫聲吵醒了奶奶,小被子掉到地上,我看到奶奶她瘦的厲害,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松垮垮的,仿佛只是用衣掛撐起的衣服,兩頰凹的很深,皺紋也份外深刻,才兩個多月功夫,買賣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不過人看起來倒還滿有精神,雙眼依然清亮,頭發還是一絲不茍的梳在腦后。
看見我們到了,奶奶的眉頭輕輕皺起對媽媽說:“不是叫建國給你們打電話不用趕回來了嘛。大老遠的還折騰著兩個孩子回來。尤其是燕語,馬上就快中考了。”
老媽的眼圈發紅,“媽,你病了我和孩子們哪能不回來,建國要接你去城里治病你說你咋就不同意呢。就這么在家靠著哪是個事兒啊?!?/p>
我走過去扶奶奶回屋,手中握住的分明就是一把骨頭啊,鼻子不由的一酸,微垂下頭掩蓋住自己的難過,我向奶奶半撒嬌的道:“奶奶,每次爸說想接你去城里住你總說走不開,現在你可算能有時間休息了,為什么還是不肯去和我們一起住呢?我可想你呢,這次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好不?”
“你們都是孝順孩子我知道,現在這么大老遠巴巴的跑回來也好,還能叫我在走之前見你們一面。城里,我就不去了,我的病我知道的比你們早,去了也沒啥希望,轉眼已經在老井村這么多年了,莫不如就叫我在這院子里安安靜靜的過些日子。將來,等到時候再把我帶回去葬了,我也算是落葉歸根了?!?/p>
奶奶的語氣平靜而又堅決,短短幾句話便將自己的后事都交代下了。確實,當年她和爺爺離婚之后也不再需要埋進老喬家的祖墳里,將來將骨灰葬在A市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那里也是奶奶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前幾天,奶奶上課的時候暈倒在課堂上,是村里人把奶奶送到鎮醫院的,一圈檢查下來確定是胃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了。
奶奶拒絕接受治療堅持出院,在家鄉的老屋里準備度過最后的日子。
雖然,從感情上來講,我們都希望可以接奶奶去A市的醫院接受治療,但是,理智上來說,已經完全擴散的癌細胞,去到哪里也是回天乏術了。最終,我們還是尊重了奶奶的意見,留下來陪著老人渡過她最后的時光。
白天,我總是會陪奶奶一起在院子里侍弄這些花花草草,我知道這是奶奶的最愛,她的身邊一年四季都是花開不斷的。
奶奶就坐在躺椅上指揮,我負責動手,或是除草,或是松土,或是澆花施肥。以前我從沒做過這些,現在,我以一顆虔誠的心來做這一切,只愿可以早一些開出又大又美的花,哪怕能讓奶奶看一眼也好。奶奶的臉上總是會帶著笑意,我也總是笑著,無問世事,不計較生死。
晚上,我還是和奶奶住在一起。
山里的夜晚很涼,我睡著的時候常常踢被子,然后自己被凍醒又懶得動不肯動手將被子拉回來,就蜷縮在那里。奶奶夜里要起來好幾回給我蓋被子,然后,她的手會輕輕撫摸我的頭,她的手指干燥,冰涼,有著一層薄繭,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我,充滿了眷戀。
日子過的飛快,5月8號是我體育加試的日子,所以,我決定6號趕回去。
還沒等我動身,翟鳳鳴他們父子竟又一次出現在這里。
奶奶在見到我“干爹”的時候滿是震驚,后來,兩個人單獨在屋里聊了好久,“干爹”從屋里出來的時候眼圈是紅的,倒是奶奶的臉上又恢復了安詳與平靜。
干爹他們是開車來的,聽說我要趕回A市,干爹開車送我到鎮上,然后叫翟鳳鳴陪著我一起回去,他卻要留下來。
回程的汽車上,翟鳳鳴告訴我,其實他老爸就是從老井村走出去的人,當年奶奶對他很照顧。
果然,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講究因果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誰好,長久以來的疑問我終于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