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要正式開始修行的消息，夜里錢朵朵都忍不住在想著這事尋思著還有沒有什么拖延的可能，整個人像烙煎餅似的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但就算她再不情愿，第二天的黎明還是如期到來了。當天里的第一縷陽光升起時，錢朵朵就知道自己的艱苦歲月到了。

顏暮雨一早就在景陽殿里的原始一道堂等著她，這是專門用以教導門下弟子研習修業的地方。整個房間百來見方的地兒，按陰陽五行八卦方位擺布有八個進出口可四處通達，中間放著幾個蒲團供人盤坐，明窗明幾凈裝飾卻是樸實無華。四下角落處的香爐里升起的裊裊輕煙，散發著淡淡清新的香氣，讓人靈志為之一清，該是些可以令人提神凝氣的仙草。見她如時而至，微微一笑柔聲問道。

“七師妹來了，昨晚可有睡好？這幾日于羽飛門上下熟悉了些了？”他人本就長得俊秀儒雅溫潤如玉氣度亦是輕云淡然，此刻盤腿坐著，柔和的晨光照在青衣卷發上反射出如珍珠般的光澤，更似夢中幻化出來的仙人。

“還好，該認識的都認識了，該瞧得也瞧見了。”坐在他對面頂著兩只熊貓眼的錢朵朵卻沒心情欣賞這般美景，違心回答。她昨晚嚴重失眠在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就給兩個小師姐捉起來了，現在四片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那就好，我本還擔心七師妹仍未適應，看來是多慮。”顏暮雨卻沒想這么多，滿意道。他身為掌門首徒而師傅又常年閉關不理事務，自然要肩負著細心看顧下面的師弟妹的責任，時刻不敢有所輕慢。

“七師妹既已入了門，那于修練之事也就不能延誤了，只是不知師妹你修行一道了解多少。”當下便問了她一些簡單的法門問題，錢朵朵那會知道自是一臉懵懂答非所以。顏暮雨知道她于此是一無所知，便不再問了。

“這不知道原也沒什么，那為兄這便告之一二吧。”接著便道。“修仙一道首重練氣，氣乃是天地陰陽之靈人立身之根本。萬物皆有氣魄，氣至清至靈則能運走全身脫去凡胎幻化無常。而人乃萬物之靈感受天地眷顧，七竅之內自有無形真氣運轉，只是常人靈覺未開而無法自行感知。資質雖各有高低，但氣魄卻是人人皆有，只有引導適當勤加練習便終有所成。”

大師兄說話就是愛兜圈子，這最后一句不就是故意安慰她的么，錢朵朵暗念。顏暮雨為人細心緊慎，怕錢朵朵會為自己資質不佳擔憂所以先把話說在前頭，卻不知她生就老厚的臉皮渾不把這放在心上。

“那是不是只要練成了氣就能像你們這樣可以隔空生火自在飛天？”成不成仙錢朵朵壓根就不關心，她只是對這兩項本領比較感興趣。只要練成了這兩項本領那她就走遍天下都不怕了，有什么事大不了腳底摸油走為上計。而且聽他口氣是不用像她想得那樣要做些扎馬步挑水桶的苦功，之前的擔心頓時減了大半。

“這個嘛，也不是不成，只是修行的時間要因人而異心急不得。”顏暮雨不著聲色道。隔空生火自在飛天這兩種已是不簡單的法門，要練成這兩種本事沒有百年道行是難以辦到的，但他又不便直說怕打擊了師妹的修行熱情，故而隱晦其詞。

“那你快教我。”錢朵朵來興致了，急忙道。一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像他們那樣在天上飛來飛去，她就興奮得不行。哈利波特要飛還得拿著個掃把，可他們劍仙光兩指一合捏個訣就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光從造型而言就帥多了。

“七師妹不用心急，凡事亦該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還是先從練氣入手吧，”打住她的心急冒進，問題又回到最基本的起點。

“聽起來好像有些麻煩，不過也好，那該怎么才能練到這個‘氣’？你說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可我平時都沒什么感覺的。”錢朵朵有些迷惘了。“練氣”？聽起來好玄的樣子，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她真會有么？雖然武俠片里是看過不少，但那還不是因為特技效果。

“那是因為你還沒能真正靜下心來。”顏暮雨又笑了笑，道。“上天賦于人有七竅以觀世界，但世事紛繁，人往往容易被外界所惑而忘了自身內部所感，所以便感覺不到它的所在。只有真正把心完全安靜下來不受外界干擾，便可以清楚探知清楚，所以急不來的。”

“那不是毫無頭緒？”難不成就讓她盤腿一坐兩眼一閉，便可以成事了。

“凡事當然有道可尋。人周身經脈穴道無數，卻有兩個地方對修練之人來說是最為重要的。”說著虛空一指。“一個是頭頂的百匯，它是常人最能感受天地靈氣之處，統管人的三魂七魄五官七竅；一個是腹中的丹田，它是連接人上下陰陽的交匯之所，有‘氣海’之稱，匯聚

全身精氣最容易感應到‘氣’的所在。只要能感應繼而隨心所欲運走全身，那便是練到了修練中‘脫胎’境界了。”

百匯、丹田又是氣海的？什么和什么？

顏暮雨說了一翻話后見錢朵朵越發混沌的表清，知道這不是她一時半刻可懂得了的，便從袖中拿出早已準備好一卷薄薄疊了幾層的絹白，遞了給她。

“修行一途非一日可成，這上面繪著如何凝神運氣的入門法子，你按照上面的細細看了，有什么不懂的三日后再來找我吧。”

原來有秘笈，不早拿出來，害她聽得云里霧里的。錢朵朵接過絹子打開細仔看了看，光滑如綢的絲面上用烏線繡了幾幅人像的圖畫，繡工極是細致。人像或立或坐、或躺或倚，一些部位上還注著幾個字似是標明了重要的穴道脈絡，想來顏暮雨顧及她根基淺薄所以特意選了個最為簡單的方式。

原來秘笈就是這個樣子的啊，她可總算也見識了，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她也將邁入高手行列了。拿著它錢朵朵別提多新鮮高興了。可略一想多了個心眼，又立馬緊慎地上下周圍里里外外看了個通透。可別讓她在上面看到有寫著印刷編號建設售價什么的，那她可不饒他。

顏暮雨見她看得如此仔細，還以為她是對修練抱有極大的熱情決心，很是高興。暗想七師妹雖然仙骨不佳但熱誠可加，若勤加苦練那假以時日也是能有所成就的，他這個做大師兄的也該多擔代才是。當下更是上了心，又認真解說了其中關鍵交代了些細節事宜，才讓她先行回去了研習。

錢朵朵得了個秘笈也很新鮮，饒有興趣地回去練習了。

一回到菡琳居，心急火燎的錢朵朵就進入狀態了。也找了蒲團放在空地上，按著絹上第一個圖像盤腿而坐，兩手拇、食二指作拈花狀放在膝上，雙眼一閉屏息靜氣開始感受天地靈氣，尋找自身氣脈所在。外面山間幽靜，房里也是寧神怡人。

于是不一會兒，靜寂的房間里回蕩著一陣細細的——鼾聲。

“怎么睡著了。”片刻一個激靈，錢朵朵才發現自己竟坐著坐著睡著了，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可能啊，她明明是很專心地在靜思冥想，怎么就睡著了。不行，再來。挺了挺胸打起精神重來。

于是，很快又是一陣鼾聲。

如此這般反復幾次，錢朵朵惱了。怎么搞得這么難，算了，還是先睡夠了再練。然后將秘笈一把塞在枕頭下，直截了當地補眠去了。

有什么事見完周公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