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巴掌下去打得她手都一陣發麻,正訝異他怎么仍沒反應,緊閉鷹目猛然一張,銳利似劍直視正上方的她。一乍,極速把雙手藏在身后,想著該怎樣將自己剛才的暴行掩飾過去。
那知他其實并未完全清醒,突然睜眼看見錢朵朵一時驚愕茫然,長期練就的警覺令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猛地彈起。只怪這一幕發生得太過迅猛,一個全無準備,一個本能反應,剎那間萬籟俱靜。
眼對著眼,鼻抵著鼻,只能感覺各自唇上那抹溫熱柔軟。這一錯巧驚得兩人不會動彈,一時靜止得仿若兩尊月下雕像。錢朵朵只覺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震得她心跳驟停滿頭煙霞烈火。
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她和他------
下一秒她還沒回過神來,他倒先行醒覺飛也似的彈開了一尺之外,兩人對看著都有些形容無措。但未待分解,他已清晰覺察四周的異動,立馬站起向外持劍而立。那全神肅然的專注,仿佛片刻前的那一幕只是綠野仙蹤的一場幻象。他本來日夜兼程要趕赴極東之海卻在途中遇到截殺,為求脫身不得不妄顧本已嚴重的傷勢勉力殺敵,傷上加傷一時真氣逆行失了知覺,正奇怪自己醒來竟還能行動自如。略一運氣,發覺雖然傷源不改內息亦仍有淤滯,但于一般行止已無大礙,更是驚愕。
難道又是因為她?但此時情況不容他多想,也無法細究。
“有情況!”這打破尷尬的一句透著幾分警示,卻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說的。
廢話,沒情況她犯得著死命抽他,還------一回想到剛才的情形,任是錢朵朵生就老厚的臉皮竟也不爭氣的紅了紅燙得扎手,連呼吸也久久不能平復,幸而月色朦朧倒不算十分明顯。
如果不算7歲那年因好奇偷嘗貓糧被家里的“饅頭”啃了一嘴外,那這可是她的初吻了。她剛才還救了他一命,他竟對她如此,真是太過份了------越想越不忿,差點沖他大喊。
要親也親久一點??!這才輕輕碰了下算什么事,好歹也珍藏了這么久的。
如果不是眼下情況實在不妙,錢朵朵還真要考慮要不要上前去補上一記,不過現在還是算了,來日方長啊。
“是什么東西?來追殺你的妖族嗎?”條地站在他身旁目不轉睛地瞪著周圍,緊張問。如果禍是他引起的那更要負起責任。
“應該不是?!彼麛嗳环穸ǎ窠鋫?。
不是妖族,那又會是什么鬼東西。對于未知的東西人會更加恐懼,錢朵朵下意識地向他又靠近了些,恨不得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最好。
就在這當口,怪聲乍然而止,就像變戲法似的平白無故消失了,整個樹林瞬即回復一片死寂如同從來沒有響過。但越是這樣,二人的眼睛越發不敢眨一下,就怕少看了一眼就出了變化。暴風雨的前夕往往是最安靜的,這個道理不單他懂,錢朵朵更懂。嗓眼子都要跳了出來,不由自主就圈上他的左手死死抱著不放。他本能就想甩開,但手只是僵硬了一下,到底還是忍住沒有這么做。于是他就只得右手持劍,左手掛著個包袱,凝神應變。
果不其然,這才靜默了不過幾分鐘,忽然四周升起無數白影。一縷接一縷、一個接著一個,錯落接踵而至。如煙似霧熒熒綽綽,竟是鬼魅一般。
看樣子的確不是妖族,錢朵朵可更加怕得緊了。這下子好了,死了半獸,倒來幽靈了!
“‘鬼影之林’,果然名不虛傳。”既然進得這里他倒是早有心理準備,見到此番異像也沒有半點吃驚。只是本來以為能及時錯開,沒想到遇難者上追兵耗了不少時間結果還是避不了,不過既然已經遇上他也不會怯退。
“鬼影之林!”光聽名字就不是好東西,錢朵朵總算知道自己來了怎樣不得了的地方。
二師兄,回去絕對要找你算帳!
《九州異物錄》有云:鬼影之林,是通往極東之海的必經之路,也是矽州中有名的禁忌之地。相傳里面住有無數精怪,能迷人心竅幻化無形,只有在正午極陽之際方稍為安全,人若冒然而至往往會迷失其中不得出。
先發制人,手一貫勁,不等白影形成合攏之勢龍脊劍又已化直為軟,以二人所處之地為中心狂風驟雨向它們橫掃而去。這一擊只是使出了五成之力也不算多狠辣的殺著,主要是試探對方虛實究竟,早就有了有了打落的準備。誰知這一鞭打下去,不但打得著實正著,還打得它們四分五裂如棉絮飛散,大出他意料之外。
可沒并沒讓他們訝異多久,那四處飄散的飛絮竟就在二人眼前化為了一個個晶瑩透亮的七彩氣泡,那模樣就好像錢朵朵小時候玩過的用香皂吹出來的小游戲。七彩晶瑩的大氣泡密密麻麻地飄舞在空中,晃悠悠、搖擺擺,,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滿跚著向他們走來。這種狀況如果是放在個風和日麗郎情妾意的日子倒挺有情調,但眼下這等月夜密里里出現只會讓人分外覺得詭異莫名。
“這又是想干嘛?”這會兒錢朵朵已經自顧自地把他“綁”成了“一條繩上的蚱蜢”,自然是問他了。
“不知道?!彼鐚嵶鞔??!暗珱Q對不能讓它們粘到身上。”直覺告訴他這些氣泡絕不會是它看起來那么簡單好玩。
你是大俠當然你說什么都聽你的。
繼續拉緊他不敢松手,錢朵朵一邊小心地讓自己不要碰到它們,越退越后。但地方就是那么點大,它們又數不勝數,一個慢動作差點就讓其中一個和她撞個正著,幸好他及時拉了她一把才擦肩而過,爾后便看到那個氣泡碰在了樹旁飛過的一只蝴蝶上。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氣泡碰上蝴蝶不但沒有馬上破掉,反而如蠶蛹似的把它們包裹了起來。迅即,那蝴蝶竟就不動了,仿佛瞬間被抽去了生命,保持著展翅的姿勢懸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