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之林范圍的確不小,雖然之前聽它提過,但真的走起來才知道并非言過其實。這不都走了快兩個時辰了,四周的境況還是和之前的沒什么大變化。滿眼看去都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樹木,過了一叢又一叢,好像永無盡頭似的。如果不是她多了個心眼沿途做了些標志以示識別,光看境況簡直就像是在原地打轉(zhuǎn)似的,更別說有實質(zhì)的進展。又過了一會情況也不見有變,又累又困的錢朵朵終于開口了。
“小春春,你沒帶錯路吧,怎么走來走去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別是天太黑看不清楚吧。”不是她愛說,可是的確是忍不住。要知道她都快一天一夜連續(xù)奔波沒有休息過了,雖然她還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可精力也不是無止盡的旺盛。
“吵什么,這還早著呢。”小春春好不耐煩,卻又有一些得意,尾巴搖得更是起勁。“現(xiàn)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沒我?guī)肪湍銈兿罐D(zhuǎn),十天半個月也別想能出得去。”真以為鬼影之林是這么好混的啊,能這么出名除了因為有它在之外,本身比迷宮還要難辨的方向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它這幾十年來天天轉(zhuǎn)悠那能摸得這般熟門熟路,還敢嫌?xùn)|閑西的。
“我不是懷疑你的重要性,可是總該讓我知道還要再走多久吧。我可不像你,可是用兩只腳走的。”自己會飛就一點也不體諒要用走的,“輕舟渡”也不過讓她能速度快些,可還是要實實在靠兩條腿工作。還有他,好歹之前也曾共過患難的,一路走來悶聲不吭連句打氣的話都沒有。不行,等出了這該死的林子,她一定要找個好點的客棧好好睡上一天,她骨頭都快要散架了。錢朵朵已經(jīng)在幻想自己躺在高床暖枕的舒暢。
“好了好了,別鬼叫鬼叫的。再加快點腳程,兩三個時辰就到林子的邊沿了。”小春春輕描淡寫道,游弋的速度卻不由快了些。
“你說真的才好。”再過兩三個時辰天都大亮了,倒是比留在林子耗時間的強,這鬼地方是多呆一秒也不想。
似乎是諒它也耍不出什么滑頭,他一直只是不發(fā)一言跟著走,神情一點也不著急。一雙暗紫色雙眸在夜色專注前方,偶爾閃過幾分星光流動,卻流露出淡定堅韌。也不知“破曉之夜“的功效是不是真的這么神,看他的臉色已與常人無異動作比她這個沒事人還要敏捷,絲毫都看不出他在不久之前還因真氣逆轉(zhuǎn)吐血昏迷過。
高手們果然都是小強啊。觀察了半天,錢朵朵只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
“這么久也不見有其它精怪,鬼影之林不是因此出名的嗎?”正想著他卻突然出聲,那不帶半點起伏的語調(diào)就像是漫不經(jīng)心隨口問道,可錢朵朵知道他是在有意探究。
“那群沒義氣的家伙,早八百年前就溜得一干二凈了。”小春春似乎早有怨氣,聽他問起忿忿道。“本來我剛來這林子的時候林里的確還住著很多精怪,那時可熱鬧了。我們每天都可以結(jié)伴逗路過的途人玩,日子多充實。那時極東之海的名聲還沒像后來的難應(yīng)付,每年都有不少人想去求寶,多的是人給我們作弄。”說著又露出一幅對往昔無比留戀之色,念念不忘光輝歲月。
錢朵朵瞥了它一眼,無話可說。這家伙生來就喜歡惡作劇,沒救了。分外覺得自己之前的苦口婆心純屬多余。
“那怎么變得現(xiàn)在這么人材凋零?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作惡太多招了眾怒,某天來了個心懷天下的俠士來警惡除奸了對吧。”雖然不一定準,但照這幫家伙的胡鬧法應(yīng)該也是八九不離十了。需知這世道別的沒這么多,就愛替天行道的正義之師最是不少。別的門派就不說了,光她們羽飛門就幾百號人,一天到晚不吃也飽閑得很,每年下來不干幾件為國為民的事兒這日子怎么過啊。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急著反駁她的繆論,本來就圓滾的身子似乎又鼓了些。“我們那時聲勢可大了尋常人物根本不敢招惹我們,還說什么除惡的狂話。”她也太小看它們了,它們威風(fēng)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
“難不成是因為分‘贓’不均散伙了?”一幫都是討人厭的搗蛋鬼,去極東之海的人后來也越來越少了,為搶“獵物”起內(nèi)哄它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幫我們當什么了,我們可是很有紀律的。”胸膛一挺,小春春怒氣更盛。
得了,還真當自己是得官方認同的行為藝術(shù)家了。錢朵朵心里不以為然,不過為免得罪它這個向?qū)У⒄`時間,還是避重就輕。
“那究竟是為了什么原因?”說吧說吧,就算說是天上掉了顆隕石下來讓它們滅絕了她也照聽不誤,來了這里時間越久她的接受能力是越發(fā)強悍了。
小春春“哼”了聲,仇深似海。
“還不是因為那該死的羽飛門。”
錢朵朵只聽得自己心里“嘎噠”一響,知道自己又趕上麻煩了。
難道就真這么巧,竟是羽飛門滅了它們,那如今豈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見她神色有異,小春春起了疑心,瞇眼看著她。
“你怎么了,一臉的鬼祟,你難道就是羽飛門的人?”
它倒不笨嘛,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夸獎它的時候。先瞞天過海要緊,主動惹火燒身可不是她喜歡做的事情,忙裝得毫不相干。“當然不是,‘羽飛門’是什么東西?聽都沒聽過。”師傅師兄可對不起了,她也是為免多生事端,原諒她的不敬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林子里獨居太久讓警覺心降低了,還是沒料想天下聞名的羽飛門竟會出個連師門也敢不認的孽徒,所以只是狐疑地盯她打量了一會,便似乎認同了她的答案不再追問了。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帶路。
幸好你不是,不然我才不帶你出去。“
他一直沒有作聲,但此刻嘴角卻分明有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