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心緒悲傷的一步步走向樓梯口,手里提著水桶,連自己怎么走進堂口的,都不知道;一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陳露的一顰一笑,每一分嬌美的容顏,每一個風韻的動作!
直到一聲,“死小謙!跑哪兒鬼混去了?怎么到現在才回來?打兩桶水,要這么久時間嗎?有你這樣的嗎?知不知道快要關燈關門了!執法堂的那群冷血的,要是來檢查了,怎么辦?·······”
驀地,張謙冷著臉,厲喝一聲:“夠了!!!要打自己打去!”手中水桶猛地甩出去,通一聲巨響,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嘮叨!
紀文瞪大著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張謙!好像從未見過他一樣?!
“死小謙!活膩歪了你!敢吼我?”紀文回過神來,心里不平,甚至不能接受似的,大叫。
“我吼你怎么了?憑什么你晚班打掃屋子,讓我給你打水?!”張謙正一肚子火沒處泄呢!恰好遇到一個超級合適的“出氣筒”!
為何不泄呢?
難道有窩囊氣,就活該自己受啊?
張謙吼完后,還怒瞪著紀文。
紀文連吸幾口冷氣,噔噔噔倒退三步!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死小謙嗎?愛情就這么有魔力,可以讓一個窩囊廢脫胎換骨?!真不知道陳露那死妮子,給張謙注入了什么迷藥!這小子,竟然敢和自己叫板!?
張謙見紀文一副神情迷惑的不吭聲!轉身大步向門外走去,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明天我休息,麻煩紀文你明兒給簽個字!”
話雖是好話,但語氣冰冷,哪有半點好氣?
“咦?這小子反了他了!明天是我早班!他竟然要休息!?”紀文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指著張謙的背影對其他人說道。
前文說過,早班的前一天和后面一天都是晚班,如果有人在自己對班的早班時休息的話,那跟他打對班的那人,肯定會連值三天晚班的。
現在,紀文就將面臨著這樣的“生死考驗”!
其實,以前紀文和蕭紅打對班時,都是比較規規矩矩的,從未在蕭紅早班時休息過。
當然,蕭紅也是這樣做的。
兩個人客客氣氣的。
但是,不知怎么,從張謙進入閃電堂以后,一切就變了!
變成紀文和張謙打對班了!
有句俗話叫:“柿子撿軟的捏!”
而張謙恰恰就是一個標準的“軟柿子”!文文綿綿,斯斯文文的,你怎么捏,怎么軟!一捏一個準,一捏一個好!你捏過他后,搞不好,他還會含笑對你說聲“謝謝“呢!
所以,這樣的人,誰不捏?
所以,紀文積極踴躍的第一個選擇“捏“!
但是,沒想到,現在,這“軟柿子”竟然敢“反制”了?!
反了你了!紀文這樣想。
蕭紅與張謙一樣都是早班,她早就已經走了。
而其他與紀文同樣是晚班的就指燕婷婷、徐婷婷、靜逸師太幾人,她們早已對這小姑娘囂張跋扈的勢頭見怪不怪了!尤其是對張謙!
憑什么呀?這是大家的心里話。
一見紀文轉目問過來,眾人一哄而散,沒有一個搭腔的,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拿衣服的,拿衣服;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惹她干嘛?天下不平的事,多著呢!你管的來嗎?都管的話,還不累死你!平常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也倒倒霉受受氣,沒什么不好的!那就更不用管了!好事兒!
這是大家心里一致的看法。
處的久了,大家早已心照不宣了!
紀文:“唉!唉!唉!你們怎么不吭聲啊?總得說句公道話啊!”
徐婷婷“唉”一聲,嘆口氣!一副同情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意思是說,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提著一小包東西,走了!
燕婷婷滿臉不好意思的從她身邊過,實在受不了她的眼光的“折磨”,臉紅著指指后面的靜逸師太,也走了!意思是說,世外高人,或許會有什么高見,你去問她,俺不行!
紀文只好懷著希夷的眼神,希望靜逸師太能夠給她帶來心靈上的“雞湯”,“安慰”!
結果,隨后跟來的靜逸,走她旁邊過時,竟然一揮右手浮塵,立左掌道:“阿彌陀佛!貧尼以為‘公道自在人心’!”
紀文一副不敢相信的看著走遠的眾人,叫嚷道:“你?你?你?你們太不講道理了!哪有在人上早班時調休的?我明天一定死斗到底!絕不服輸!絕不簽字!我還不相信了!我還斗不過一個初來乍到的傻小子,愣頭青!”叫嚷完后,收拾收拾衣物,咣當一聲,關上門走了!也不管執法堂來不來檢查了。
看來大家都氣了。
唉!真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啊!
幾家歡喜,幾家憂!
不知道在這個漆黑的夜晚,又有多少花季少男少女們,會因為“愛情”這兩個字,徹夜不眠,徹夜遐思,懷揣著青春的夢想,愛情的甜蜜,做同一個美麗而絢爛多姿的夢?
總之,這一晚張謙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一遍遍回想著自己與陳露交往的整個“過程”,連只言片語都不放過!不斷反思著自己的過錯和失誤。
這就是張謙!完全依照圣人所言:“日三省乎己,則行無錯,而言無不對焉!”
意思就是說,每天三次反省自己的言行過錯,那么時間久了,就不會再在行為和言論上有什么過錯了!
很多人,都懂這個道理,但是,很少人會這么做。
在這“很少人”中,很“多”人都會這么做,但是,很多人都是自然而然的總結別人的過錯,歸納自己的優點!
什么都是別人的錯,而什么都是自己的對,這就是很多人最正常,最普遍的心理。
人與人之間的很多吵架,打架,鬧得跟仇人一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雙方都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專找對方的過錯,把自己的錯在心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用“放大鏡”,甚至“顯微鏡”一樣的眼光,看待別人身上的錯,這樣的話,如何不吵起來,不打起來?
而張謙就不一樣,他就能做到找自己的原因,真正的做到“日三省乎己”!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十幾歲的時候,就能和一群二十幾,甚至三十幾歲的人,一起走進考場,憑借“優異”的文章,闖進秀才之列的原因所在。
他的文章,優異在不靠辭藻的華麗,語句的鋪陳。
話又說回來了,喋喋不休的語句加上華麗虛浮的辭藻,不正是“爛文”的特征表現嗎?
張謙的文章,完全憑靠的是“說理”,而且是那種“陷阱式”的說理!
在他的說理中,不管你選擇了他給你的哪種選擇,哪怕是他給你一千種一萬種選擇,除非你不選,只要你一選,絕對會中他的“計”!繼續推理下去的結果,還是他勝。
說到這里,大家或許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文風有些像“孟子”!
孟子當年的文章說理方式,就是給你幾種選擇,讓你選,不管你選擇哪種,一步步推理下去,都會得到他的論斷,最終一步步走進他的“陷阱”!
所以,主考官在批閱張謙的文章時,驚呼一聲:“嗚呼!真大哲圣賢之范也!”
這里的“大哲圣賢”指的就是“孟子”,而“范也”二字,大致可以理解成現在語言中的“范兒”。
這句話,用現在的語言翻譯過來,大致就是說:“哎呀,真有亞圣孟子的‘范兒’啊!”
這個評論可以說是相當高了!
雖然,后來因為官員貪污腐敗啊等等原因,張謙的成績未能進入全縣前十名,但是,還是順利的考上秀才功名,可以“見官不跪”了!
至少,人家以后見到“縣大老爺”不用磕頭了,這個結果還算說過得去,沒“有辱斯文”啊!
給貪官“磕頭”比給貪官送禮,還丟人啊!
睡得恍恍惚惚的張謙,滿腦子里還是有關陳露的話,什么“屬相”啊,你屬虎,我屬兔,虎沖兔不合,還有什么你家幾套房子啊,在同一盟會里見面會比較尷尬,人家說長論短啊等等,反正凈是自己的毛病!
最終,睡夢中的張謙得到一個結論,陳露是一個孝順的,聽從父母之命的,已經習慣了富裕生活的,比一般女子好,但又沒有超脫世俗之外的女孩子!
可以說,張謙的這個評論,還是比較中肯的,沒有攜私抱怨,把人家往死里評,往死里罵,更沒有假“公”濟“私”,“偷梁換柱”式的,把評論詞語給改了。
好人啊!
如果,換成了作者我,誰把老子給莫名其妙給甩了!?
罵死你小舅子!罵得你永世不得超生,做了鬼都怕我!
“唉”一聲,嘆息!睡夢中的張謙,用一聲“塵世的嘆息”,結束了上天恩賜給他的“第二次感情上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