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

翼虎越野車戛然剎停在一堆廢鐵似的法拉利敞篷跑車的旁邊。

轉頭一望，楊帆便望見昌杰正在央求幾個游客，幫忙扶渾身損傷，臃腫如豬的史海峰到寶馬Z4跑車里。

昌杰自己則扶渾身濕淋淋的柴威入寶馬車里。他吃力地扶了柴威入車，退后兩步，眼角余光瞥見一輛越野車，微微一愣，轉臉一看，頓時看見臉底含笑的楊帆，像看動物般看著自己。

“同學，需要幫忙嗎？”楊帆言不由衷地說道。

昌杰氣炸了，眼睛冒火地盯著楊帆，惡狠狠道：“快滾！”轉身，跑去和幾個游客合力抬史海峰入寶馬車里。

楊帆咧嘴一笑，發動車子，驅車揚長而去。

第二天。

下午，3點多鐘的時候。

正在一樓客廳里搞衛生的楊帆，忽然聽見手機響起了鈴聲，于是放下拖把，拿出手機，定眼一看來電顯示，見是賀勝利，心道：“賣了兩天，魚應該都賣完了吧？”按了接聽鍵，放到耳朵邊，淡然道：“喂，找我有事嗎？”

“老板，魚都賣了，錢和帳目都準備好了，你什么時候過來拿？”電話那端傳來了賀勝利略顯謙卑的聲音。

楊帆心頭一喜，頓停片晌，才以盡量平靜的口吻道：“嗯，我等會兒，就過去拿，辛苦你了。”說完，便關了手機。

略一思忖，楊帆索性把一二樓客廳的地板都拖干凈，才慢悠悠地駕駛翼虎越野車駛出院門，在村頭的煙草專賣店里買了兩條硬盒雙喜香煙，駛至海角碼頭，剎停在揚帆9568號漁船的面前。

此時碼頭上，已經沒多少卸魚的漁船，運魚貨車和魚販，顯得有些冷清。

下了車，楊帆就拿著兩條香煙，走到船下，沿著鋁制的梯子爬上漁船，翻過船舷落到船頭甲板上，看見曹鐵，鄭金熊等人正圍坐在一起打牌賭錢。于是走過去，笑道：“接著。”把一條香煙遞到曹鐵的面前。

“呵呵，謝老板了。”曹鐵接過香煙，粗魯地撕開包裝，一包一包，隨手扔給眾人。

眾人咧嘴笑著接住香煙，埋頭繼續打牌賭錢。

楊帆看了片刻，抬腳往船艙里走去。

“老板。”身穿條紋襯衫搭配牛仔褲，顯得英俊硬朗，又不失成熟穩重感的賀勝利，從船艙里迎了出來，看了一眼楊帆，微微擺了擺手。

楊帆禮貌地點了點頭，隨手把香煙遞給賀勝利，跟著他進入一間狹小的艙室里。

艙室左邊放著幾張椅子；右邊靠墻處，有一張桌子，桌面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一臺佳能打印機，幾本漁船保養和維修的書籍，以及十多疊資料文件。桌下方有一只密碼保險柜。

賀勝利放下香煙在桌面，便蹲在保險柜前，輸入密碼，拉開保險柜門，拿了一大袋現金出來，放在桌面上。然后從那疊資料文件中，拿了最上面的四份資料文件，遞給楊帆。

接過資料文件，楊帆于是坐下在椅子上，認真地翻閱起來。

這四份資料文件，分別是，十三名船工的勞動合同；十三名船工購買保險的所需金額和總金額；魚貨銷售的詳細賬目清單和總金額。

最后一份，只有一頁紙，而且是用鋼筆書寫的：魚貨銷售總金額379.85萬，減去船員保險總金額15.68萬，此次出航的燃油，人工，漁船折舊費6.5萬，共計367.67萬。365.67萬乘于5%的提成，共計：18.2835萬。367.67萬減去18.2835萬，合計：349.3865萬。

當楊帆看到最后一頁紙時，賀勝利伸手指著“此次出航……6.5萬”的那行字，有些忐忑地道：“我粗略算的。”

“可以了。”楊帆無所謂地擺了一下手，神色自若地道：“349萬，是我可以拿走的，是么？”

賀勝利肯定地點點頭：“嗯。”

“好，我拿走349萬，其它的，就交給你了。”楊帆取出十三份一式兩份的合同，放到桌面上，接過賀勝利遞過來的簽字筆，續一簽了名。抽出十三份，遞給賀勝利。

賀勝利接過合同，翻了翻，就放下在桌面上，然后打開那袋錢，認認真真地點了349萬元出來，堆放在桌面上，正色道：“你再點一點吧。”

“不用了。”楊帆故作淡定地搖了搖頭。

賀勝利深深看了一眼楊帆，見他毫無要點數的意思，一絲被信任的感覺涌上心頭，于是找了一條新布裝來，把錢裝好，鄭重推到楊帆的面前。

楊帆把四份資料文件都放入錢袋里，叮囑道：“你給船工們買了保險，盡快出海捕魚吧。”站了起身，拎起沉甸甸的錢袋。

“嗯。”賀勝利輕點了一下頭：“我盡快，出海前給你打電話。”

“我不出海了，打不打，都無所謂了。”楊帆擺了擺手，拎著袋子往門外走去。

賀勝利吃了一驚，快步跟著，忐忑不安道：“你不出海？”

第一次出海捕魚，僅兩天就詭異地捕獲300多萬元的魚貨，賀勝利雖然高興，但又很憂愁的，擔心下次如果捕獲得太少，老板不高興。

老板不跟著出海，后果可能更嚴重了，老板或多或少會懷疑自己私吞了魚貨。尤其楊帆這種沒經驗的新老板，第一次賺了300多萬，第二次，卻只有幾十萬，差距太大，不起疑心就怪了。

楊帆走到船頭甲板上，回臉看了一眼賀勝利，自嘲地笑道：“我暈船，出了海，也幫不上忙，還要你們照顧我。唉，算了，我不出海了，免得影響你們工作。”

出海兩天，楊帆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單獨的船艙里，操控鯊船捕捉名貴的海產。賀勝利等人問起，則撒謊暈船。

“你有空的話，還是再出去一趟吧，我給你準備多些暈船藥。”賀勝利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楊帆苦笑道：“不出了。”翻過船舷，順著鋁制梯子下了船，朝翼虎越野車走去。

靠著船舷，賀勝利望著漸行漸遠的楊帆，腦袋越來越痛：“如果捕獲得太少，怎么向他交待呢？”

楊帆登上車，放下錢袋，順手扯開袋口，袋口霎時露出一疊疊花花綠綠的鈔票。他心花怒放地欣賞了一會，才關上車門，駕車駛向位于龍林菜市場附近的工商銀行。

駛到工商銀行的門口，楊帆鎖好車，警惕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可疑人物，才拿出四份資料文件放在副駕駛座上。抱著錢袋下了車，快步走入銀行，把349萬存入自己的銀行帳戶里，并申辦了兩張信用卡，才一身輕松地走出銀行，駕車回家。

“出賣我的愛，你背了良心債……”

手機鈴聲響起。

楊帆一愣，放慢車速，拿出手機，定眼一看，發現竟然是楊清純打來的，連忙按了接聽鍵，放到耳邊，笑道：“喂，你好，找我有事么？”

“你有空嗎？我爸想請你吃頓飯，報答你的大恩。”電話那端傳來了楊清純軟綿綿的嗓音。

楊帆淡然道：“我覺得你家的燒烤也挺好吃的，不必破費去吃什么飯了，請我吃燒烤就行。”

“呃，這兩天我媽都沒開檔，食材都沒買呀。”楊清純謙意地說道。

楊帆的眼珠子一轉，以調笑的口吻道：“那我去買食材，你燒給我吃，行不行？”

“我燒得不好吃的。”楊清純沉默了好一會，才不置可否地喃了一句。

楊帆干脆把車剎停在路邊，故作生氣道：“你騙我，我吃過你燒的，感覺……非常非常好吃。”

“哦，那我燒給你吃吧，改天行不行？我叫我媽去買食材。”楊清純妥協地道。

楊帆假裝不滿地道：“請我吃，還推三推四，我能提要求么？”

“你……你想提什么要求？”楊清純吃了一驚，有些結巴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