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殺手老大這付冰冷不愿搭理人的模樣,會輕功的木頭重重哼了聲。隨著他的目光看向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安然無憂。
于是了然。
敢情這春天到了,冷血殺手也終于耐不住泛濫的春光,波動了。
“無憂小姐,我們來打令牌,雪豹看到領頭王會跑,所以不能和你組隊。不過你手上的令牌我愿意出高價買。8500W,賣嗎?”他耐著性子對于剛才簡潔的回答解釋了一番,再放下身段以高出市場價500W的價格收貨,殺手老大的表情隨之柔和了些。
安然無憂卻搖頭,“不賣。木頭老大,你不是已經有一塊令牌了嗎,怎么還需要令牌?”
“這一塊是給霓裳的。”會輕功的木頭是暴燥又不耐的主,根本不耐煩和她多說,本想回她一句“不賣就滾”,鑒于殺手老大在場,改成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無憂小姐,如果你不賣令牌,那么現在麻煩請站開些。”
“為什么?這地方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安然無憂也是一個暴燥的主,聞言來了火氣,叉起腰瞪大眼怒目相向。
玄衣走上前,和她并排站立,臉上是暖暖的三月陽光般的笑,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天氣那么簡單。
“木頭不是這個意思,無憂。我和他有約定,一個月打一場。眼下他要和我PK,所以讓你站遠了些,免得傷到你?!?/p>
“PK?”安然無憂吃驚了,“野外PK可是要掛等級的,不去PK場嗎?”
“點到為止,這里沒事?!毙乱娝⒃谠夭粍?,沒有遠離危險的自覺,便往旁走開了好幾十步,對著正在加緊動作下狠手滅雪豹群的約戰者說道,“我好了,等你?!?/p>
會輕功的木頭冷眼瞥了他一下,收起手上紫金杖,足下一用力,一個跳步,雙腿凌空蹬向空中,身體開始像陀螺一樣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轉,足尖借這旋轉的力量凌厲地踢向其中一只和他糾纏在一起的雪豹,速如電閃,力如劈山。雪豹被踢中后凄厲地嚎叫了聲,向旁躍開,頭頂上冒出一個五位數值的傷害。
會輕功的木頭一踢奏功,足下不停,勢如旋風般一次次踢向雪豹群。足底過處,橫掃一切,擊得雪豹均是嗷嗷直叫。
“哇,他的腿法好厲害!”安然無憂看得直呆了眼,“玄衣,游戲里牧師有這樣的招術嗎,這攻擊力也太厲害了吧,和戰士都有得拼了。”
“這是‘聶氏旋風腿’,游戲里應該算是自創招術?!毙聦W⒌乜粗鴪鲋谐鐾瘸C健的會輕功的木頭,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很奇異的表情,像是寬慰,又像是哀傷。
“那你打得過他嗎?”安然無憂急聲問,語氣中有明顯的關切意味。
玄衣臉上一暖,微笑道,“不知道,以前都打得過吧?!?/p>
“那就好。”安然無憂鼓起腮幫子,像被激惱的青蛙一樣瞪眼,恨恨不平地說,“玄衣,等下替我好好教訓他,哼,板著一張臭臉,說話還這么陰陽怪氣,看他樣子我就不順眼。”
原來,關切只是錯覺。
玄衣低頭看匕首,通體烏黑的匕首穩穩地被他握在手中,隱有寒氣,閃著幽光。匕身安靜得沒有一絲破空之音,卻隱見凄厲的嗚咽;黝暗得印不出近在咫尺的景致面容,卻有詭異的如陰影般的血色在彌漫。
玄衣手下用力,更緊握了匕柄。自己打制的匕首,現實游戲里一模一樣,這應該是惟一能陪自己一輩子的東西。
會輕功的木頭靠著自創的腿術很快把圍住他的雪豹群擊退,重新拿出了紫金杖,棄離還在浴血廝殺的幫眾,微沉著臉走向玄衣。
“一級,十級,或者不死不休?”
“隨意?!毙屡e起匕首橫在胸前,風輕云淡地說。
“我最恨就是你這個樣子,不可能我聶空這一輩子都打不過你。”會輕功的木頭厲叱一聲,舉著紫金杖,竟將法師咒法的道具當成了戰士對敵的利器,當頭向玄衣劈下。
玄衣輕飄飄地一個彈丸跳躍,很輕松地跳開他的攻擊范圍,“木頭,不要浪費時間,一局定勝負吧,怎么降級就隨你意?!?/p>
“你以為輸的一定會是我嗎?”會輕功的木頭一聲冷笑,橫轉紫金杖,以杖為劍,在空中抖出無數絢麗的劍花,“打了再說?!?/p>
隨著紫金杖的凌厲攻勢,玄衣瞬間被一堆紫金色的劍花包裹。他并不出手還擊,只是閃身躲避。
玄衣閃避的身姿靈活,看似已吞沒在劍芒氣浪之中,頭上卻并無傷害值冒出來,他的身形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只覺得姿勢美妙得如游龍驚鴻,卻根本看不清他的具體動作。
會輕功的木頭厲喝一聲,劍招開始連綿不斷地施展,劍花猶如紫金色的漣漪,層層疊疊地接踵襲卷。
眼看避無可避,玄衣卻依舊持刀不發。他只是隨著劍招的綿長攻勢,動作更快地閃身躲避。
一避一閃間,依然如在劍花間隙中穿行,迅捷、流暢。
他的身體抖動如秋天的落葉,如驚濤駭浪中的小舟,上一秒驚險到快要被劍花吞沒,下一秒卻在電光石火間又穩穩地從劍芒下躥出來。
玄衣接二連三毫發無損地避開劍芒,會輕功的木頭怒了,他一聲冷叱,手上紫金杖更加快了攻擊。一圈圈劍芒如狂風暴雨般落下,以翻江搗海的氣勢蕩開。
瞬間,玄衣周身十丈內惟見璀璨紫金,像春日艷陽下開放了大片大片的紫藤花海那般炫耀奪目,再不見別的色彩,。
玄衣在這絢爛的劍花中穿梭,身形如輕煙,動作如電閃,看不清了他的閃避動作,卻覺得那艷麗的紫藤花海中,有了點點花影,絲絲黑線。
他依舊沒有出手。
會輕功的木頭怒喝一聲,再行變招,這一次是真正施展了殺著。只見原本絢爛的劍光一下子消失殆盡,改成的是一空凌厲殺氣。牧師的法杖在這一刻,竟比任何戰士的刀劍還要犀利,像是地獄中來的收割利器,又帶著黑洞發出的吞噬一切的致命磁力,紫金杖頃刻間變成一簇簇一叢叢鋼針鐵鞭,鋼針鐵鞭又層疊成一空氣勢壓城的暗云,帶著催枯拉朽之勢,漫天徹地向玄衣罩下。
玄衣終于舉起了匕首,出手。沒見他有任何動作,卻突然從原地消失了,然后出現在會輕功的木頭面前。
這一移形換影,快得像流星墜地,像雨滴間隙,快得讓人連眨眼都來不及。
然后烏黑的光一閃,再閃。會輕功的木頭喉上噴出數道幾乎同時而起的血花,只一個心跳呼吸的時候,頭上的大串傷害值還沒有盡數升起,他就倒在了地上。
玄衣收回了匕首,慢慢擦拭。“木頭,你應該專攻腿法,不應該棄強習弱。”他惋惜地盯著躺尸的木頭,說道,“這是陳家的流云逐花劍吧,防御不到位便是致命,不適合你?!?/p>
會輕功的木頭用復活丹原地復活,面無表情地站起,陰冷地笑,“專攻腿法?我專攻腿法有意義么?”
“有沒有意義,只在一念?!毙滦钠綒夂鸵詫?,“訓練營少一名理論課的教官,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薦你。”
“不必。我現在很好?!睍p功的木頭冷冷地瞪他一眼,“要我掉多少級,你說?!?/p>
見他固執,玄衣也不多勸,微微笑了下,指著一邊看打斗看得津津有味的安然無憂,說道,“眼下我陪個小朋友去天界,你也一起來刷會副本吧,你愿意掉幾級,就帶她練幾級,如何?”
“我不要!”被點名的安然無憂皺起小臉,不滿地說,“為什么要我升級,我可不想練級?!?/p>
“乖了。”玄衣的語氣出奇溫和,完全像是在哄一個任性又頑笨的小孩,“不用你動手,只是去玩玩,天界副本怪多人少,漲經驗快,不出多少時間你又可以多帶一只寵物寶寶了。而且……打補天石,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機率?!?/p>
“這樣啊……”收集寵物成癖加之對寶石垂涎的小妮子心動了,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就艱苦一下午?!?/p>
會輕功的木頭差點沒舉杖自殘,兩個大公會的會長,堂堂大神級人物,平日里都是一呼百應被人膜拜瞻仰的主,如今或自愿或被迫放下身段為她做牛做馬帶練,這臭丫頭竟然還如此勉強如此嫌棄?
好吧,也許可以從她身上磨出令牌早日交差。他強忍著用意念催眠自己。
“木頭,我不在的日子,你照顧好霓裳。”這是有再造之恩的老大,在游戲里惟一對他提出的要求。
而作為準老大夫的人霓裳,也從未對他提過什么。惟有這次——
“木頭,令牌就拜托你了,天界婚禮男女方不能組隊,要兩塊令牌才行?!睖世洗蠓蛉撕畹卣f出想要結婚的渴望。
為了完成準老大夫人的愿望,也為了老大早日抱得美人歸,作為忠心的手下,損點面子又有何妨。
會輕功的木頭想及此處,原本郁悶憤懣的情緒消散,心平氣和甚至還帶著一點期待,臉色也緩了些,對著玄衣點頭,“行,我奉陪,天界副本你想刷多久都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