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可好些了?墨珩來晚了些,罪過…..”一個(gè)雅亮的聲音如春風(fēng)般徐徐送來。
江梅回頭一看,便見一清俊的男子信步而來,他頭頂青玉小冠,一襲天青色衣袍,褒衣博帶,淡然超脫,有如世外高人。
江梅瞳孔微縮,驚詫之色一閃而過,又恢復(fù)如常,她抿了抿唇,略略穩(wěn)住心神。
蕭墨珩廣袖一揚(yáng),清俊的面龐掛著舒緩的笑容,朝著太子和六皇子拱手道:“給太子殿下請(qǐng)安,六哥安好!”
“七哥,好久不見你了,你最近又去哪游玩啦?”蕭墨琤連忙起身拱手一禮。
蕭墨珩遲疑了會(huì),眼神在江梅身上掃過一眼,淡淡一笑道:“呵呵….四處閑逛一番…”邊說邊提裳坐了下來,
“難得今日來得這么齊,咱們要好好飲一番,以賀九弟康泰之喜!”太子率先舉起酒杯,朝著眾人說道。
“說的是!”八皇子點(diǎn)頭道,
“只是墨琤可不許喝酒,以茶代酒吧!”蕭墨珩關(guān)切道,說罷,他深深看了一眼蕭墨琤身后的江梅,仰頭一飲而盡。
幾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暢談見聞趣事,江梅卻沒聽進(jìn)他們講什么,而是始終將目光放在七皇子蕭墨珩身上,見他一言一行優(yōu)雅從容,無虞七那般隨意,心里卻是暗自忖度,
虞七…虞七…剛剛那聲音明明就是虞七,他母妃出自會(huì)稽虞氏,他在皇家排名第七,難怪取名為虞七,江梅確信虞七便是七皇子蕭墨珩。
江梅略略閉了閉眼眸,將那股詫異和隱怒悉數(shù)掩去。
正當(dāng)大家喝得痛快時(shí),蕭玉玞忽然出聲道:“哎呀,琤哥哥,你的那名神醫(yī)呢,讓她給八哥瞧瞧,沒準(zhǔn)能治好八哥的病呢?”蕭玉玞眼睛睜得圓圓的,黑黑的眼眸里涌著一股欣喜和祈望。
她話音一落,殿內(nèi)諸人臉色數(shù)變,一時(shí)靜默起來,江梅眉頭一鎖,眼光在諸人身上來回一掃,卻見蕭墨璕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面色漸漸脹紅,他捂住嘴,竟有些止不住。
太子溫和的面龐霎時(shí)一沉,立即接話道:“玉玞妹妹,你八哥的病是從母胎里帶來的,一時(shí)難以治好,你就別操心了!”
太子的語氣竟是有些嚴(yán)厲,看來八皇子的病不簡單,江梅暗忖道,只是太子雖說如此,可依舊有幾道目光朝著江梅探來,
蕭墨琤帶著一股理所當(dāng)然的信任看著她,蕭墨珩深邃的目光朝她緩緩?fù)秮恚瑴睾陀謯A著一絲請(qǐng)求,
江梅略略苦笑,起身淡淡施了一禮,遂朝八皇子看去,見他身形消瘦,臉色帶黑,眼神忽有些閃爍,似不愿被人探知。
他身上約摸著不止一種病,再加上這位八皇子年過二十卻一直未曾娶妻,江梅心里隱隱猜到了是什么病,看來還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之。
不過,江梅還真想幫他治治他的咳嗽,于是她走上前去,欠身問道:“請(qǐng)問八殿下,咳嗽從何時(shí)起?咳中是否帶痰?”
八皇子看了她兩眼,頗有些尷尬,待他慢慢順過氣來,才啞聲回道:“咳嗽已經(jīng)有好些年了,咳中帶痰。”
“敢問,殿下是否愛住西殿?”
八皇子微微抬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正是!”
“姑娘能否治治八弟的咳嗽?”太子不由問道,
“是呀,梅兒..”蕭墨琤熱切地看著她,
蕭墨珩微鎖著眉,眼梢間盡是期待。
江梅略略點(diǎn)頭,深深看著八皇子,答道:“江梅稍后為殿下開一劑方子,殿下第一月每日服用,第二月減量,七天服用一次,第三個(gè)月,十天服用一次,再者,請(qǐng)殿下搬到東殿居住,且每日晨起稍加行走,如此以往,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便可痊愈。”
“真的嗎,太好了….”蕭玉玞不由雙手一拍,雀躍道,臉上那絲被太子斥責(zé)的緊張也消去了大半,
“江姑娘真不愧是‘素手神醫(yī)’呀,這下救了九弟,又能給八弟治好咳嗽,當(dāng)真是幫了天家的大忙。”六皇子蕭墨瓖終于開口道,他俊美的眸子朝江梅看去,眼中竟是藏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江梅輕輕哼笑一聲,不知他心里打了什么主意,只是欠身回了一禮。
八皇子怔怔地看著江梅,眼眶微微一酸,略有些濕潤,他哪里想到自己的病也有痊愈的一天,不過這位女子能解天下至毒“絲絲入扣”,想來醫(yī)術(shù)非凡,心下也信了幾分,他有些干枯的嘴唇抖了一抖,略有些激動(dòng)道:“多謝江姑娘!”
江梅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而是退下幫他開方子去了。
眾人坐了一陣子囑咐蕭墨琤好好養(yǎng)病,便一道離去。只是蕭墨琤望著蕭墨瓖的背影,發(fā)了一會(huì)呆。
晚邊的時(shí)候,承明殿收到蕭帝的旨意,說是明早九皇子和江梅需前去朝堂參加早朝。江梅有些詫異,心想也許是要當(dāng)眾賞賜了。
是夜晚膳時(shí),蕭墨琤略有些惆悵:“也許明天你就要出宮了,答應(yīng)我一件事可好?”
“殿下有何吩咐?”
“先暫居京城,不要離京,我的身體還沒痊愈呢……”
“………好吧….”
入夜后,江梅換了一身衣裳,吩咐若雪留在承明殿照應(yīng),自己則悄悄地出了殿,幾經(jīng)輾轉(zhuǎn),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偏殿。
夜色寧靜,月光如水盈盈灑在湖面上,漾起波光粼粼,一條水廊直直伸入湖心,水廊盡處,一白衫男子席地而坐,他喝著一口熱酒,仰頭望著那輪明月發(fā)怔…..
直到聽到身后踩著木板的吱呀聲,他才偏了一下頭,沉緩道:“來了….坐吧…..喝杯熱酒,暖暖身子……”
江梅駐足靜靜地望了他半晌,那纖白的身影此刻卻是顯得有些落寞,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才踱步走了過去,隨他一道坐在廊上,
“殿下…..今夜叫我來,所為何事?”江梅斜靠著一側(cè)的闌干,問道。
蕭墨珩也隨她一道靠著另一側(cè)的闌干,笑著回道:“只不過是謝謝你救了九弟而已….”
江梅展了展眉,略有些不信,雖然與他相識(shí)不久,但江梅知曉,這位七皇子做事非比常人,他看似恬淡無爭,實(shí)則心思深沉,胸有大略,要說他深夜在這禁宮里見她是為了謝謝她救了別的皇子,打死她都不信。
江梅是聰明人,蕭墨珩也是聰明人,他看了看江梅那含笑的眼神,便明白了江梅的意思,
他搖了搖頭,嘆道:“姑娘些許出不了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