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绷治⒁宦曒p哼,眨了眨迷茫的雙眼,才發現自己是睡著了。
揉了揉被磕紅的下巴,賭氣似的一推面前的折子,嘩啦一聲全散亂在桌子上。待了半晌,等終于清醒過來,又雙眼含淚的抓回來擺好,重新整理。
她覺得自己真是窩囊死了。
林微一直是個好學生,而且是一個夠聰明的好學生。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嘗試過幾次頭懸梁錐刺股的感受,連熬夜都少有??墒沁@個女皇才做了幾天?就開始熬夜了……
還好窗戶原本就是開的,借著那清輝月光摸到了燈,可是卻不知道怎么點亮。這古代的玩意果然用不慣,林微終于覺得自己無法忍受,低聲罵了一句,“欺負老子不會用你嗎?”
然后一聲嘆息,準備去叫人了。
可是這門才一打開,就看到一抹黑色的人影倚在門口,嚇的她腳下一晃,以為見到鬼了。
那黑影兀自不動,林微啰嗦著嘴唇定睛一看,卻是左閑庭。黑暗中的他看起來多了一絲蠱惑般的魅力,猶如從地底深處走出來的魔主,林微覺得自己很花癡的被shock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冷靜下來??戳丝词诌厸]有什么趁手的武器,這才無奈道:“你怎么在這里?”
左閑庭微微一笑,轉過身來,因為是背光,菱角分明的臉龐上顯出很深的溝壑,多了一絲壓抑的意味。只是語氣略帶調侃,笑道:“還以為陛下是嫌棄我了,卻原來是忘記了?!?/p>
“恩?”林微微微詫異,她忘記了什么?
左閑庭搖了搖頭,高大的身影立在林微的面前,影子也被拉的好長,笑道:“陛下,今晚可是我侍寢哦?!?/p>
再次聽到侍寢一詞,林微覺得自己原本就脆弱的心靈頓時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這個女皇!難不成一個月三十天,星期一到星期天,天天換人侍寢嘛?!
不要再和她說侍寢,這簡直就是她一生的噩夢。
林微嘴角微微抽搐,道:“朕確實是忘了。對了,朕還忘了一件事,其實上次便是想說了,現在說也正好。以后你們都不用來侍寢了,需要的話朕自會傳喚你們,最近身體多有不適,這規矩也要改一改才好,修身養性才能長命百歲啊?!?/p>
林微說的真誠,好像是感觸頗深的樣子。但是左閑庭不接話的話,反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難不成她拒絕的太直接了?
“既然如此,你且先回去吧,朕要休息了。”林微猶豫了片刻,終于是道。
左閑庭卻忽然向前進了一步,距離頓時拉進。他垂下頭,熱氣便吐在林微的頸窩,低聲笑道:“陛下真是絕情呢?難道是對我們都厭倦了,那可要我再找人送些俊美男子進宮,給陛下換換口味?不知道陛下現在喜歡什么樣的?”
林微原本還對突然拉進的距離感到頗為緊張,此刻聽到了這句話,差點沒有一口血噴出來,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正常言語了。好半晌,理順了呼吸,林微才道:“不必了,這些事以后再說吧?!?/p>
她怕她忍不住一拳頭就揮了過去。
左閑庭似乎是微微一愣,再開口語氣已經淡然了許多,雖然沒有了那絲邪魅和誘惑,但是卻聽得舒適多了,道:“是我妄自揣測陛下的意思了,陛下可是要回宮,我和陛下一道吧?!?/p>
林微開口,正想拒絕。左閑庭卻搶先開口,道:“這天色已晚了,何必又要再大張旗鼓,陛下是連這個機會也不愿意給我嗎?”
對上他灼灼的目光,林微承認自己敗了。如果她不想這個時候和他翻臉,那么就要適可而止。讓他一起就一起,反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終于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正如他所說,別說林微不認識路,就是認識路這半夜的自己也無法回去,有人相送也沒有什么不好,只是這個送的人不大合她的口味罷了。
走在這淺淺月色之下,林微忽然想起了沈言青,如果是那個如水墨畫一般的男子陪她在月下漫步,想必一定是浪漫的很吧??上墙^對不會這樣做的,避之都來不及,又怎么會這么主動呢?
倒是身邊的這個人,全然不安好心了。林微這樣給左閑庭定了性。
正在她暗自腹誹的時候,左閑庭卻道:“陛下,你在想些什么?”
林微大驚,難道他有讀心的能力,怎么知道她在心里罵她呢?支支唔唔的知說什么好。左閑庭又自顧自的道:“聽說昨日陛下趕赴刑場了,有傳言說陛下改變主意了?可是有這回事么?”
林微不高興了,難道他是在質問她,如果是這樣,她再不強勢一點就要被人欺到頭上了。于是沉聲道:“閑庭今日怎么也八卦起來了?”林微的語氣微微上挑,帶著一絲不悅的指責意味。
左閑庭也不以為意,笑道:“是我多心了,還以為陛下改變主意了呢。畢竟辰王之前多次上奏求情陛下都沒有應允,辰王雖然遠封邊疆,可也畢竟是陛下的親叔叔。所以我也覺得這些空穴來風很可惡,陛下九五之尊,自然不會出爾反爾。況且,這蕭子墨跑掉了也不是回事,難不成他還不是孤家寡人?堂堂天牢也該整頓整頓了?!?/p>
林微心頭一震,她之前倒是真的沒有想這許多,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左閑庭這話中之意直指辰王,既然他之前為蕭長齡求情,如今保了他的血脈也是有可能的。如果往更壞處想,這辰王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要和女皇作對么?如果是白景熙,恐怕早就會想到這里了吧……
腦中的線索全都絞成了一團,林微皺眉,自嘲的一勾嘴角。這才幾天時間,她帝王的本事是沒有,帝王的疑心病倒是頗得真傳,一會兒已然想了這么多了。
看來,想要一個皇帝有安全感還真是挺難的,身在其位,也是不得已。
可是這話如果是元詩元畫說,抑或是沈言青來說都還好,偏偏是左閑庭說的,就得考慮一下他的用意了。
帝王最忌手足相殘,白辰御是她的親叔叔,左閑庭卻不過是一個外姓王的世子。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林微還分得清孰輕孰重。于是輕聲笑道:“這件事朕自然已經著人去查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況且,不過區區一個男人,以后也多的是,跑了就跑了,難不成還能翻起浪花來?!?/p>
林微說完,吁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臉皮厚度大有長進,這種話也能面不改色的說出來了。希望蕭子墨你不要讓人抓到,人肯定是要抓的,她也只能偷偷放水,等這陣兒過了,再找借口平息下來好了。
夜色中左閑庭的雙眸幽黑如同漩渦,仿佛可以把人徹底的吸進去,忽而一笑:“陛下說的是,是我多慮了,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林微大度的一笑,可是口中的言語卻是不懷好意,她可不是好欺負的。“閑庭恐怕也是在這后宮憋久了,所以難免有些小兒女作態,總要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不然豈不是太過無聊?朕又怎么會怪罪呢。哦,這便到了,你也快回宮吧,這月黑風高的,出了什么事兒就不好了?!?/p>
說完林微揚長而去,那笑聲還輕輕回蕩在空中。似乎能感受到背后射過來的冷凝眼神,林微暗自得意,小樣兒你快被氣瘋了吧?我讓你委屈也沒地方發,你就氣的吐血吧。
不要怪她報復,她有時候很小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