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滿臉黑線,原本抑郁的心情終于被哭笑不得而取代,果然多出來走走是對的,說不定就會碰到這種娛樂的事呢。
段綺羅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笑聲可從來都不小。白衣女子頓時臉色一沉,段綺羅的笑聽在她的耳中這毫無疑問是對她的嘲弄。
林微上下打量了白衣女子一眼,揚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動的侍衛,笑道:“你又是哪家的夫人?我的事好像還輪不到你來管吧?”說完林微終于也笑了,段綺羅之前說的好像也是差不多的話呢,足以說明眼前的這位美女不受待見。
但是,這樣不自量力的人還真是少見,是什么樣的不滿讓她要向段綺羅挑釁呢?以段綺羅的身份,除了惡心惡心她,委實沒有多大意義。林微想。
白衣女子本就肌膚如雪,這會兒簡直毫無血色,喝道:“真是無禮!”她微微揚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天鵝,回頭看向段綺羅,說:“果真是……人以群分。”
沒說出來的應該是‘物以類聚’了,可是用林微來襯托段綺羅似乎不大合適。段綺羅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林微一眼,但顯然也并不把女子的話放在心上,回頭笑道:“夫人這話說的可不對呢,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不對在哪里,我想夫人也是聽不進去的。夫人還是請回吧,以夫人的樣貌,這拋頭露臉的萬一引來了登徒子豈不是更糟糕。”
“你!可惡!”白衣女子狠狠的看著段綺羅,咬牙切齒,連最后的偽裝也不要了。
段綺羅卻根本不理會,自顧自的拉了拉林微的手,展顏笑道:“我們繼續吧,眼不見心不煩啊。”
林微也笑,忍的實在是太辛苦了,不過她同樣沒有和人糾纏的意思,只當今天晦氣罷了。轉身就走的時候,眼角余光看到白衣女子還恨恨的站在那里,似乎要上前來又在猶豫。
林微對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皇帝身邊的侍衛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頓時兩人上前一步如山一般攔在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白衣女子雖然沖動,但終究也不是全無頭腦,冷冷的看了林微和段綺羅一眼還是離開了。
林微不甚在意這樣一個插曲,只當她是路人甲。從之前的表現看來,她理所當然以為段綺羅也是沒有興趣提起的,但是段綺羅忽然幽幽道:“她也是個可憐人。”
“啊?”林微一怔,覺得甚是意外。在她的印象中,段綺羅可不是圣母型的人物呢,否則剛才也不必如此擠兌那人,發出這種感慨委實讓她打了一個寒顫。
“陛下覺得我很假嗎?”段綺羅委屈的看了林微一眼,撇了撇嘴道。
林微訕訕一笑,心道她確實覺得你假,不過她可不喜歡接著某人的話說,于是道:“我并不清楚你們之間的恩怨,所以無從評說。”
“哎呀……”段綺羅笑了笑,“難道我還會套陛下的話不成?這般謹慎做什么?”
難道你是在不打自招?林微臉黑黑,果然不能把她的任何話放在心上。
“不和陛下打趣了,其實是這樣的。”段綺羅哈哈一笑,不知從哪兒弄出一把折扇來,很是瀟灑的搖著,說:“雖然那個人不值得同情,但是女人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確實是一生憾事。即使是陛下為帝,這世上大多數女人終究還是附屬于男人存在的。這點沒有人能否認,我只是有點為她可惜罷了。對于她來說,有些事始終是一輩子的恨。”
林微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般感性的話來,驚訝不已。但想到段綺羅一貫的不羈,確實挺像女權主義者。不過……她恨的好像是你……難不成……
段綺羅合上扇子,不經意的道:“說起來那女人是宋大人的夫人呢,她丈夫要是知道她對陛下如此無禮,估計會氣瘋的。”
“宋大人?”林微愣了一愣,這話題跳躍的挺大。
“就是你那個忠心耿耿的御史啊。”段綺羅笑道,“此人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不知禮法之人,卻娶了這樣一個老婆,真是天意。”
林微此刻終于反應過來了,原來說的是宋廷玉。一瞬間冒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啼笑皆非。
這宋廷玉那樣死板忠誠的一個人,看起來倒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林微觀念沒有轉過來,全沒想過他已經婚配。只是……以他的性格,就算結婚了妻子也該是賢妻良母型吧?可這個怎么看都是紅顏禍水加妒婦。世間的事果真奇妙……兩個人加起來還真是‘絕配’。
“郡主和宋大人熟悉么?”林微問道,這段綺羅認識的人貌似不少啊,而且聽起來很有故事的樣子。林微也算閱小言無數,心中已經自動衍生出了種種狗血天雷的故事情節。
誰知段綺羅卻果決的搖了搖頭,“久仰大名是真,但是要說熟識談不上。至于她……我當初也是想不到呢,雖說是丞相千金,可委實任性了一點。”這話就比較委婉了,林微繼續浮想聯翩。
“這樣啊。”看段綺羅似乎情緒有些低落,那女子可能真的是她曾經的朋友吧,如今反目成仇大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如果是丞相千金的話,豈不是云羅公子的姐妹?按禮法來說可還和自己沾親帶故,林微臉色微微僵硬,第一次覺得太八卦也不好,轉開話題道:“郡主餓了沒有?我可是不行了,找地方吃飯去吧。”
“這個建議甚好。”段綺羅立馬復活,興致勃勃的道。
林微嘴角一抽,說:“郡主比我熟悉多了,難道還等我來帶路?”
“那是那是。”段綺羅一怔,終于反應過來,又拿著扇子搖了搖。林微十分無語,你很熱么?可是現在貌似快冬天了吧?
………………
雖然有點小晦氣的事,但林微覺得今天還是過的很開心的。回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段綺羅回去了自己的驛館。
元詩元畫恭敬的侍候林微洗漱換衣,等到回了房,元詩才凝重的遣退旁人,對林微道:“陛下,主人讓奴婢將這個交給您。”說完拿出一封密信。
林微有些詫異,但隨即釋然。只是還有一點點緊張,會是什么事呢?
不過卞滄海既然還有力氣做好他的本行,應當是沒有大問題的,這點可以安心。林微也沒有要讓元詩回避的意思,直接拆開了信。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等到看完,林微已經是臉色鐵青了,難得的好心情也被丟到了九霄云外。
這顯然不是好消息。
災民起義?暴動?林微攥著信紙的手很是用力,如今聽起來怎么一點都不像笑話呢?小說電視看了不少,但是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是第一次。而且自己必須還要為之負責,更是第一次……
是的,她必須負起作為一個帝王的責任,她不能當作不知道。
林微抬眼,就看到元詩靜靜立在她的面前,此刻低頭道:“主人的意思是希望陛下早做決定。另外,據我們的暗線得知,此次起義乃是有人煽動而成。”
“誰?”林微沉聲問,這樣的結果不意外,但是聽起來還是讓人生氣呢。而且,她現在覺得玄衣衛真不錯,如果可以握在手里為自己所用的話……
“蕭子墨。”元詩答,仿佛說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只是這樣訴述而已。
“什么?!”林微驚道,臉色變了又變,委實沒有想到!
過了片刻終于平靜下來,林微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樣。蕭子墨無疑是恨她的,但是怎樣報復她,林微真的沒有想過。
但終于發生的時候,來的太過于突然。
放走蕭子墨,似乎真的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呢。只是那個時候的林微,想不到這許多,那時的她只覺得自己不能夠那樣做,那時的她還不能承受生命的失去,即便是現在,也不能。
但仁慈從來不是一個帝王的美德,當時的情形可謂是漏洞百出。釀成今天的結果,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林微想,如果是曾經的白景熙,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現在的她,也不會。只不過,她會選擇溫和一點的做法罷了。
放下手中的信,腦中一瞬間閃過許多的想法,最后做了一個決定。這萬皇城中關系太過于錯綜復雜,既然暫時理不出頭緒,遠離未嘗不是一個辦法。身在局中既然看不清的話,不如站在一個更高更遠的位置去看,林微知道自己需要時間。
她有了一切,得天獨厚,唯獨缺少的是時間和閱歷。
況且,不論是做什么,哪怕是想回家……也只有當自己有足夠能力的時候,才有把握一切的機會和可能。等待天下掉餡餅,也許以前想過,現在也想,但已經不敢想。
林微輕輕的撫mo自己的手臂,還在疼呢。
借此機會離開一趟,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