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學期開學沒多久。

李佳穿著校服走進班直接把包扔在了劉伯文桌子上。

“伯文，貍貓是誰？”李佳有些生氣，如果不是看丞方給自己發的消息，他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西區那邊的混混頭啊。”劉伯文抬頭放下手機，笑著問：“哥咋了？怎么一大早火氣這么大。”

“你他媽也知道他是混混，那約架的事情是咋回事？”李佳問道。

“丞方給你說的吧？”劉伯文說，“我就知道他嘴把不住門。”

“伯文，你他媽再厲害也只是個學生，他在社會上混，見的做的都比我們廣，這點道理你不懂嗎？”李佳毫不客氣地指在劉伯文的胸前。

班里的人都不敢往后扭，只有幾個跟劉伯文和李佳玩的在注意著那邊的情況。

“所以他就能找事找到我頭上？”劉伯文把手機往課桌上一扣，“李佳，你知道我性子。這件事你勸不住。”

劉伯文直接挑明了態度。

“你忍一下能咋？”李佳無奈道。

給劉伯文聽笑了，他還是第一次聽李佳用“忍”這個字。

“哈哈哈哈哈哥，誒哥，你但凡知道忍這個字怎么寫的，也不至于被別人在背后叫瘋狗，哈哈哈哈。”

“滾你的吧。”李佳拍了劉伯文一下，“反正你給我好好想想。”

李佳在老師進來之前從后門溜了出去，李佳平時也不會干違紀亂紀的事，這算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李佳走到學校后墻，踩著墻上缺出來的口子直接翻了出去。

這個口子是之前住宿生鑿的，平時他們要是偷偷點外賣就可以從這里送進來，確實方便。

李佳看了一眼時間，才九點四十，第一節課剛開始。

學校西北角的小賣部里。

“啊！哥，我真不知道啊。”一個男生被李佳摁在桌子上。

“你會不知道？你不是號稱百事通嗎？”李佳開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在百事通面前，白沫順著瓶身滑到了百事通的鼻尖上。

“不是，佳哥，你跟文哥一個讓我閉嘴一個讓我說。我給你說了，文哥也得端了我這個小賣部。”百事通說，“橫豎都是死，我也很無奈。”

“我又不讓他知道，就是來了解了解情況。”李佳換了一張臉，笑嘻嘻地對著百事通。

“哥，你笑比面無表情還恐怖。”百事通咽了一下口水，“你既然來問我，那就肯定是要去的。你要是出現在那里，文哥回來饒不了我。”

百事通這人平時就是說一就一，軟的硬的對他都沒用。不然他這個小賣部情報站早就被其他混的給端了。

李佳嘆了口氣，把百事通扶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不到劉伯文已經想到自己會知道，也想到了自己會來問百事通。

事情無果，李佳又把目標轉移到了丞方身上。

李佳在第三節班主任的課趕回了教室，不出意外，劉伯文已經走了。

李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轉過身看著丞方。“誒，方，劉伯文跟他們約的啥時候？”

丞方看了李佳一眼，不說話。又看了幾眼書才又抬頭看向李佳，無奈地說道：“劉伯文已經在你之前找過我了，他不讓我跟你說。”

“啊啊啊啊。”李佳鉆在課桌底下抓耳撓腮，“這玩意應該改名叫劉先知。”

“誒，其實也不能說劉伯文聰明。”丞方撅著屁股拍了拍李佳，嘲笑道：“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你肯定會來問我們。”

“啥事？”郭宇突然湊了上來，一臉天真地問道。

“啊臥槽。”

郭宇的大臉把丞方嚇得一抖，捂著胸口罵道：“啥玩意，你從哪冒出來的。”

“我座位上啊。”郭宇指了指靠墻角的位置。

“得，看來劉伯文這屁股沒想到這貨。”李佳嘲笑道。

在郭宇的軟磨硬泡下，李佳把事情的經過跟他說了一遍。

郭宇撓了撓頭，“嘶”了一聲。又撓了撓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半天憋出來一句：“劉伯文真夠可以的。”

“是啊，所以現在就得勸住他。”李佳說。

“這么大的事……竟然不帶上我，讓我湊湊熱鬧。”郭宇假裝氣憤地拍了一下桌子。

丞方一陣無語，“我終于知道劉伯文為啥不告訴你了。”

“開玩笑開玩笑的。”郭宇笑了笑。

郭宇清楚，既然這事李佳已經提前知道了，就肯定勸過了。劉伯文連李佳的話都沒有聽，郭宇就可以直接肯定一件事，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事能勸住他了。

放學后，四人結伴從學校里面出來。

洛九中的后面是工廠里面分配的房子，相當有年代感。兩排大榆樹屹立在道路兩旁，樹葉遮滿了天，從遠處看就像是大自然修建出來的隧道一般。

光順著縫隙透進來，像是在白天閃爍的滿天星，沉入白日烈陽，卻獨放異彩。

四人嘻嘻哈哈，卻都有自己的心思。

李佳一直在打聽劉伯文和貍貓賭約的事情，卻一無所獲。一時間他不知道從何下手，劉伯文在自己的心里遠超于“朋友”一詞。

他一定要想解決的辦法。

而丞方有些擔心，距離赴約時間越來越近。他其實是故意透露給李佳信息的，就是想讓李佳勸住劉伯文。他以為劉伯文會聽李佳的，他沒算到劉伯文這次這么倔，仿佛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至于劉伯文告訴自己的時間，肯定是錯的。而真正的時間一定比劉伯文告訴自己的還要早，但自己也沒法判斷，所以沒法告訴李佳。

丞方現在只能時刻盯著劉伯文，以防萬一。

郭宇打算明天找時間和劉伯文聊聊，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幫上忙。

劉伯文盯著李佳，一句話沒說。

那一晚上四人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胡話。

后來幾時，再想起年少的灑脫，誰不是眼中含著光。

中間出了一個小插曲，賴信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平常見到賴信，劉伯文就跟看見一條狗一樣。

但不知為何，今天劉伯文一見到賴信，就皺著眉頭讓他趕緊滾蛋。

李佳注意到了這一點，下意識瞥了劉伯文一眼，發現劉伯文的神情有些緊張。

“劉伯文，來根煙不。”賴信笑呵呵的遞給劉伯文一根煙。

劉伯文挑眉又問了一句：“你滾不滾？”

李佳看劉伯文手動了一下，劉伯文喝了一口酒，把酒瓶子握在手里。

“誒～你看看，這咋還喝迷糊了。”賴信把煙收了起來，往后退了幾步，然后裝作突然有事的樣子，沒等劉伯文發作，就一溜煙不見了。

四人整的挺晚，喝了太多酒，李佳也不好直接回家，于是乎跟李爸說在朋友家睡下了。

再加上明天周末休息一天，李爸也沒有太管李佳，簡單了叮囑了他兩句就掛了電話。

李佳和丞方住在了郭宇的兩層小別墅里，都沒有回家。

劉伯文倒是直接翻墻回了學校的宿舍睡覺了。

等李佳和郭宇把丞方扔到床上之后，李佳才歪了歪脖子進廁所沖了個澡。

等郭宇喜歡出來之后，都已經凌晨了。李佳還在沙發上看電視。

“老郭，賴信微信你有沒？”李佳靠在沙發上問道。

“放心我問過了，后天晚上八點，平家街玻璃加工廠。”郭宇盯著手機。

不僅李佳發現賴信可能知道點什么，就連郭宇也看出來了。不用問，就這幾個字，都不知道郭宇花了多少錢。

“打的什么賭？”李佳更關心的是這個。

“劉伯文不是認識一個社會上的哥嗎？”郭宇說。

李佳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他那個哥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哥跟貍貓是一個道上的，兩年前兩人因為一些問題起了分歧，后來間接導致了他哥的去世。他哥死后，劉伯文代替他哥把聚在東區的混混解散了。讓他們過上安穩的生活。”郭宇喝了口水接著說道：“不過貍貓想擴張，于是打起了東區那群混混的主意。劉伯文從小被他哥帶大，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貍貓吞了東區。聽說貍貓給劉伯文他哥一個面子，所以和劉伯文整了場比賽。”

“貍貓我也聽說過，聽說這個人從來不會感情用事。”李佳皺起了眉頭。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只怕貍貓沒安什么好心。”郭宇嘆了口氣。

李佳一直以為是尋常打架，也一直想不通為什么劉伯文不愿意讓他們摻和進來。

現在看了這已經不是高中生能管的程度了。

劉伯文，貍貓這類人從小就是在那樣混亂的環境里長大的。劉伯文自然不會想讓李佳他們摻和進來。

“報警吧。”李佳說。

“沒用，警察不管。”郭宇說：“東西兩區說白了就是西邊一條路和東邊一條路圍在一起組成的洛市最大的城中村。后來用貫穿了整個城中村的小巷才分成東區和西區。這里的治安一直很差，這么多年也鬧出過人命，都是草草結的案。”

郭宇拍了拍李佳的腿，勸道：“李佳，這件事情你確實不應該再管了。說難聽了，劉伯文無父無母，有個爺爺照顧他還在他小時候就死了。他無牽無掛……”

“我就是他能牽掛的人。”李佳打斷了郭宇，閉著眼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