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p>

李佳放下手中的筆，斜靠在椅子上長舒了口氣。

隨即在廣播的提示中起立等待老師收卷。李佳在等她過來的時間里也把自己一地的炭筆收拾了一下。

等老師走了之后，趙璇跑了過來，“啊啊啊啊啊李佳?！?/p>

李佳笑了一下，“干嘛，還沒考完就這么激動？”

“你在花壇那畫的速寫！速寫！”趙璇蹦蹦跳跳的。

李佳抬眉想了一下，他記得自己畫的是個坐姿，“怎么了？”

“坐姿，跟考題好像，我當時留意了一下你畫的衣褶，用到了?！壁w璇興奮地跺著腳說。

等李佳和趙璇出了校園，就看到門口對面的人行道上站著老俞和李媽。

“他們還沒出來嗎？”李佳問老俞。

“還沒有，你去找你媽吧，我在這里等著他們。”老俞看了一眼，趙璇正和李媽說些什么。

李佳開玩笑道：“怎么還罵人呢?！?/p>

“阿姨阿姨我跟您說，李佳進去的時候畫了一個坐姿，考到了?！壁w璇說。

“真的呀，那肯定考的不錯了?！崩顙屝ρ蹚潖潯?/p>

“媽，我爸呢？”李佳從出來就沒有看到李爸的身影。

“你爸今天有班，去上班了。”李媽攬著趙璇肩，帶著兩人往前面走，“走吧，去吃點飯，等會還有一場考試呢?！?/p>

中午的時間說長不長，李佳不想慌慌張張地兩頭跑，跟他們商量干脆就不回去了，在這吃個飯休息一會就行。

冬日正午愜意悠閑，叫賣吆喝充滿大街小巷。地上錯落有序的紅磚，宛如一個個紅盔士兵，也有的“士兵”已經飽受摧殘，身上已經出現了裂痕，殘缺不堪。

路邊的小攤灑著白煙，正享受陽光沐浴的小狗被燙的哀嚎一聲。從李佳鞋邊跑過，李佳目送它跑到了院子里。

三人找了一個攤位坐下，李佳邊吃邊看著手機里保存的色彩圖片。

“郭宇在哪考來著?！崩罴盐锟诿?，問趙璇。

“他在門峽縣。”趙璇鼓著腮幫子說。

“怎么跑那邊去了?！崩罴褑柕?。

“他家在那邊，分考場用的是戶籍所在地，他被分到那邊了。”趙璇說。

“他不在耳邊炸呼還有些不習慣。”李佳揉了揉耳朵。

吃完飯再回到學校門口已經有很多人在門口等著了。

李佳抽空看了看色彩冷門，花束和公仔，李佳看近些年考題不是蔬菜就是水果，這些東西在畫室已經練爛了，不過花束和公仔李佳就畫了幾次。

想到這，李佳就頭疼：“千萬千萬別考?！?/p>

這次帶的東西有些多，身上背著畫包畫凳，手里還要抱著顏料盒。

考試開始前五分鐘，老師開始發答題卡和照片。發到前面的時候，李佳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紅色的東西。

在到手的前一刻，李佳曾幻想過是紅蘋果，半塊西瓜，再不濟是個玫瑰花也行。

到手里，李佳定睛一看，怎么也沒想到是個紅色的公仔牛！

李佳吸了口氣，坦然接受了紅色公仔是主體物的事實。又大致掃了一眼，臺子上是塊格子襯布，公仔放在襯布上，后面有一雙藍色的球鞋，紙巾，臺球，五顏六色的水杯等二十多個物體。

色彩，對李佳而言，要多差有多差。

三坨大白打底，桌面，背景一塊鋪。越往后顏色越灰，背景有些泛藍，添點鈷藍。

起步李佳就畫毀了，李佳看著跟爛泥一樣的配色。不過李佳心態還行，很快就把一個面都鋪完了。

然后加重投影，加群青和大紅，往后過度加淺灰藍和淡紫。

中間倒還順利，這場色彩除了開頭把襯布和背景畫毀了，其余物品畫的還是比較流暢的。

點完高光，開始豐富畫面。李佳把小風扇夾在畫板上吹畫。剩最后十五分鐘的時候，李佳看到旁邊的哥們舉著畫在扇風。

李佳摸了摸畫，看干的差不多了。把自己的小風扇拿了下來遞了過去。

“??？”男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

“趕緊吹干吧，馬上就交卷了?！崩罴逊旁谒掷?。

“哦哦，謝了謝了?！蹦猩蔑L扇夾把畫重新夾在畫板上，自己則是晃了晃手，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

“起立，收卷。”

短短的四個字，代替的是一沓沓厚厚的速寫紙，是用不完的鉛筆頭，是一包又一包堆積起來的顏料包。

“啊啊啊啊?。。。?！”

“靠！”

“嗚嗚嗚嗚嗚嗚”

聽著他們的宣泄，李佳眼睛有些泛紅，不過還是讓他憋了回去。

下課鈴恰好響了起來，一樣的電子合成音，此時在他們耳朵里優美動聽。

李佳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樓，等回過神自己已經和趙璇快到了門口。

李佳算是下來比較快的，走在人海的最前面，后面都是剛剛結束的藝考生。

這也算是李佳人生第一個大型考試，走到門口看到外面的家長在校門口圍成了一個半圓形，把門口堵的是水泄不通。

趙璇和李佳也被后面的人流沖散開了，不過趙璇出去肯定會去找李媽。

李佳停住了腳步，他可不想往里面擠。李佳定在人群中，相對于其他大步向前的學生，李佳顯得格外顯眼。

但

顯眼的也不止他一個，女孩一身淡粉色的羽絨服，散著頭發，逆著人流向李佳走去。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來。逆流而行的梨菲身上充滿了光，那光耀眼，刺的心臟生疼。

梨菲站住腳，李佳聞到了一股花香。

梨菲抿著嘴笑了起來，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放到李佳嘴邊，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李佳的嘴唇，梨菲不留痕跡地微顫了一下，“采訪一下，什么想法？”

“很美?！崩罴延靡槐菊浀恼Z氣說著最不要臉的話。

“有多美?！崩娣聘f的好像壓根不是一個東西，梨菲以為李佳說的是心情很美。

李佳笑而不語，垂眸輕嘖了一聲。

“你從哪冒出來的，今天不是上課嗎？”李佳撇開了那個問題。

“請假了，下午就一個關于編導的座談會，沒什么意思。”梨菲說著，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到了前面。

是一束鮮花。

李佳愣住了，他長這么大別說沒收到過花，連禮物也沒有收到過，因為他幾乎不咋過生日，就連郭宇他們也不是很清楚李佳的生日。

李佳沒有太大的情緒，把花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低語說了一聲：“謝謝”

梨菲拍了李佳胳膊一下，“走吧，出去吧。”

“嘶…”李佳倒吸了一口涼氣，女生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使多大勁打人嘛。

出門的時候，李佳還撞到了一個人，慌里慌張，跟個神經病一樣。

等李佳和梨菲從校門口的人群中擠出來才看到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站了很多他熟悉的人。

郭宇，趙璇，劉伯文，丞方，就連嚴浩都擺著一張臭臉在劉伯文旁邊蹲著。

不用想，肯定是劉伯文去“砸”他店了。

李媽幫李佳拿走了畫材，便回家了，沒有打擾這幾個孩子的狂歡。

“他們幾個都挺正常。”李佳踹了一腳郭宇，“你什么意思，缺考來找我？”

“冤啊，色彩我提前半個小時畫完，坐車就往這飆，剛好趕上好不好?！?/p>

李佳伸了伸懶腰，探頭看向遠處的天空，晴天之上帶有一絲藍粉色的暈染，如同夕陽喝醉了酒一般。

郊區一個廢棄工廠。

“靠！喝！”胡子拉碴的貍貓干了一瓶。

“哥！啥時候帶著我們接著做生意啊，我們都等著賺大錢呢。”下面一個小弟說道。

貍貓吐了一口吐沫，“媽的，這個劉伯文不是一般的煩人，想賺大錢得他媽先把他廢了啊?！?/p>

趙毅任坐旁邊默默喝了兩口，有些失神，并沒有說話。

他只想賺錢，可不想殺人。

“不能喝了，再喝廢了。”李佳打了個酒嗝，考試結束了李佳也算是放開了一些。

“反正明天也沒事，喝！”醉酒的郭宇膽子倒是大了幾分，攬著李佳肩膀就給他遞酒。

喝醉酒的李佳有多可怕，也就跟李佳一塊長大的丞方知道。

而且郭宇和嚴浩兩人一肚子壞屁，各種找理由讓李佳喝。

又是幾杯酒下肚，李佳開始胡言亂語了，啪嗒一聲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最后靠在了梨菲的腿邊。

這群人哪里見過這場面，拍照的拍照，錄視頻的錄視頻。李佳瞇著眼笑了笑拍拍梨菲：“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佳后面說的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他只記得當時空氣安靜到了極點，而且梨菲好像…被自己說哭了？

“后面發生了什么？”李佳歪了歪脖子，一只手摁在郭宇臉上。郭宇撅著屁股跟課桌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跟我沒關系啊，你喝醉了哈哈哈哈哈?！惫钫f到這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關系？我喝飄了之后誰一直在灌我？”李佳靠了過去，空出來的那只手拖著自己的臉。

“嚴浩也灌了??！”郭宇想到了嚴浩這個共犯，想讓李佳轉移去干嚴浩。

“嚴浩？你猜我昨天休息一天干什么去了?！崩罴褦]了擼袖子。

“哥，真的，其實…”郭宇可不是找死，而是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你喝多了挺可愛的?！?/p>

李佳嘴角抽了抽，長這么大第一次有男人用可愛形容自己。“弟，真的，下輩子投了胎躲著我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