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出這么一副可憐的樣子,是想騙取我的同情嗎?
我瞅瞅那張布滿了花斑條紋的臉,同情心硬是半分也沒能滋生出來。
原諒我吧,這只貓長得實在是不怎么樣啊。
先不說它那如棕樹皮似的斑條紋皮毛,也不提那一身毛上依附著的黏粘粘的暗紅色加墨綠色不明物體,單它那對碧綠色的玻璃珠小眼睛,就會讓人在不經意掃到的時候猛地大吃一驚——嚇的。
我真的不覺得我會同情這只貓,正如我不會同情一只即將被殺蟲劑噴倒的蟑螂一樣。盡管它長得并不像蟑螂。
這也讓我否定了之前認為它是一只貓妖的看法。
話說,有哪只妖怪會傻不愣登地變成這樣一只難看的貓?要變也得是雪白皮毛,毛茸茸如線團一般可愛的小貓咪啊!
“喵~~”腳下的貓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慘兮兮地叫了一聲。我無動于衷地白了它一眼,轉身就要上飛毯,斑紋花貓一下子急了,猛地撲上來用兩只前爪緊緊抱住我的腿,喵喵直叫。
“喂!死貓,你干嘛?”我用力甩腳,可是怎么也甩不掉它,便索性上手去掰那貓的爪子。結果斑紋貓趁我不備,一爪拍掉我手里的蓋子,叼起就跑!
“還給我,該死的貓!”我驚慌失措地追趕過去,發現那只貓一溜煙兒從前面房間的門縫里鉆了進去。
那里是——
我突然明白了這條走廊里連一只螞蟻都沒有的原因。
那個房間,正是輪回六道室的迷之主室,內置有六趣生死輪的六道室!
惶急之中內衫里的醒事本忽然發熱,我忙掏出翻開,發現紙頁里寫著這樣三個字:
帶他走。
他?
這個死本怎么連人稱都搞不明白,這是只貓好不好?
抓緊時間,帶上他,走!
醒事本加粗加大了字體,又一次重復道。真是的,知道了知道了,不用特地加上一個那么大的感嘆號吧。
“貓——,你出來把蓋子還我,帶上你出去還不行嗎!”
我不敢進到六道室里面,只好在門口用手括了個喇叭花,大聲喊道。斑紋貓的腦袋很快從門縫里探出來,打量了一番發現我已經讓是非果牌飛毯停在地上后,這才又進去叼出了蓋子,小心翼翼地繞過我,一溜煙兒地跳上了飛毯。
我怎么看這只貓怎么不順眼,上了飛毯后不忘在它腦袋上用力錘了一下。貓也不做聲,只是用兩只前爪緊緊抱著蓋子,我一想去搶,就沖我呲牙咧嘴。
罷了罷了,現在進入了螞蟻地界,姑奶奶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等著出了輪回六道室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輪回六道室的大門口處竟然有兩只巨型黑螞蟻在等著我!它們到底是從哪里過來的?
斑紋貓看到螞蟻后嚇得一下子躥到了我的身上,被我毫不客氣地揪了下來,大罵道:“笨貓!飛這么高它不可能撲上來的,別亂跳!”
斑紋貓從鼻子里哼了一口氣趴下了。在它趴下的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那只貓沖我翻了個白眼。
翻白眼?貓會翻白眼?
是看錯了吧?我揉揉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斑紋貓已經背過了身,只留給我一個后腦勺。
又一次變化成穿越體質,因為只有跟我身體有密切接觸的東西才可以被賦予同樣的屬性,穿門而出的時候我不得不把貓緊緊摟在懷里,結果斑紋貓死命掙扎,撓了我一臉花。奶奶的,你以為我愿意摟你這只滿身是毛的破貓嗎?就連出了名的少女殺手狗小貝,我也沒抱過幾次!
出了輪回六道室后我就想把貓扔下去,結果那只斑紋貓叼著蓋子死不松口,我一作勢打它,它就泫然欲泣地看著我,搞得我頭都大了!
天知道,面對著這樣一只巨丑的卻一直在裝楚楚可憐的貓,頭不大才是件怪事。
我還要趕去狐窟給星冕解毒,根本就沒時間繼續理會這只亂七八糟的貓,可是它拼命地抱著蓋子不松爪,醒事本又使勁嘮叨讓我不能丟下它,最后我只好帶著這只可惡的斑紋貓一起飛往了隱之域。
在集市里買衣服的過程中,斑紋貓試圖帶著蓋子一起逃跑,被我用是非果變成籠子把它關在了里面。
鑒于這只貓對食物的熱衷以及令人討厭的舉動,我一路上不停地向醒事本抱怨抱怨抱怨,最后醒事本終于告訴了我它讓我留下這只貓的原因:這只丑陋的斑紋貓,原身竟然是一個人!
如果是中了變形咒也就罷了,畢竟之前還有一個薩德爾的大例子活生生地擺在那里。可是這家伙變成了貓卻并非是由于中了什么變形咒,而是受到了輪回之力的詛咒!
也就是說,這家伙雖然還保留著人身的記憶,身體卻完完全全就是一只貓。即使是能量再強的神圣凈化也救不了他!
這廝還滿可憐的說……我看看垂頭喪氣地叼著蓋子趴在飛毯上的斑紋貓,終于滋生出了那么一點點的同情心。醒事本說留下他
“喂,”我試探著叫他道,“你是不是被輪回之力變成這樣子的?”
斑紋貓抬頭瞅瞅我,警惕地用爪子捂住了嘴里的迷香蓋子。
“別捂了,”既然知道他能聽懂我說話,我也決定把事跟他攤開說。“我不管你與這蓋子有什么關聯,現在給我乖乖地交出來,我有急用。如果你實在想要這蓋子,等我用完再還給你。”
斑紋貓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我。我等他思考等得有點兒不耐煩,就裝出兇神惡煞的樣子地道:“給不給?不給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姑奶奶之前是沒認真跟你搶,別忘了你只是一只還沒我胳膊長的斑紋貓!”
斑紋貓縮縮脖子,很不情愿地把一直叼在嘴里的蓋子輕輕放在了飛毯上。我抓起蓋子,發現蓋沿上殘留著一抹殷紅的血跡。
“白癡。”我瞪了正在用前爪輕輕觸碰嘴角的斑紋貓一眼,但看到他爪子上的斑駁血跡后,聲音還是忍不住放輕了。
“那么想要蓋子的話,就陪我去一趟隱之域吧,畢竟這個迷香蓋是我辛辛苦苦從輪回六道室里取出來的。等到我的事兒結了,蓋子隨便你處置。”
斑紋貓輕輕點頭,像是認同了我的話。于是我不再理會他,只是昂頭看向如墨的夜空。
頭頂上繁星點點,皎月如水。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