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云霄城,光明殿。
六天之前從無憂河口岸北驛郡發過來的郡守的飛馬寄書,正被慶淵用兩根手指夾在手上,揮動在空中發出輕微的嘩啦聲響,滿朝文武站在他的面前,眼睛不約而同地隨著那一張被稱為紙中之王的上好驛紙而動。
“她從無憂島而來,解決無憂河魚患,收到花都盛會邀請,拯救梨城萬民,她和黃金家主的家主交情匪淺,楚國的帝王給她做園丁,冷血的天醫劍神為她照顧寵物,高傲強大影族殺手也可能有投靠的意思……眾卿說說,我要怎么樣做,才能將這個人留在慶國?”
慶淵將手上的紙晃動了兩下,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北驛郡的郡守雋秀的字。老郡守前幾天接待了從沙漠迷宮前去的黃金護衛隊,問清楚了使團和藍薇現在情況之后,不敢耽擱半刻,立刻給慶淵寫了加急奏折,派千里馬日夜兼程送到云霄城。
無論如何,一定要將藍薇留在慶國,這是北驛郡的老郡守,給慶淵的唯一建議。
四大名城雖然強大,但終歸名義上還是屬于各個國家,比如就沒有人會否認沐軒是慶國人這個事實,但是,大陸上有三個勢力,是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的——無憂島、寒秋上和情海龍宮,所以,確定藍薇這個人屬于慶國,意義非常重大。
得到了藍薇,就等于得到了楚國和黃金家族的強大后援,也等于得到了天醫劍神和稱神不遠的花千浪,再加上那個人……慶淵被自己的想法驚地冷汗都冒了一身,擁有三個神級高手,還有調香神話一般的藍薇坐鎮大后方,這樣的實力,讓慶國就算處在大陸爭霸之中,都是能橫著走的國家了。
“北驛郡守說的沒錯,必須讓那個小丫頭留下來,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讓大陸知道,她是我們慶國人。”安老丞相撫mo著胡須一邊思考一邊點頭,“殿下,老朽倒是跟那孩子很談得來,不如我收了她做義女,殿下再給她封下個爵位,如何?”
安老丞相疼愛藍薇早已不是什么新聞了,慶淵先是點了點頭,卻立刻又搖了搖頭:“老丞相說的不難做到,早在她調香無憂河的時候,爵位什么的也就該封下了,可是我擔心,這能留得住她嗎?”
大殿之內陷入了一片沉默,如果沒有寧國公那件事在先,群臣可能還會對這個提議抱半分希望,但是身為慶國高等貴族的羅克寧,都會因為靖國女皇的關系而背叛,何況根本對爵位可能興趣不大的藍薇?
寧國公的事,群臣想到了,安默儒自然也想到了,不過因為靜清公主的關系,他的想法有點不一樣,在他看來,寧國公是因為和女皇的特殊關系,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所以他對慶淵有些心虛地小聲道:“太子殿下,微臣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
“哦?”慶淵將目光從老丞相身上移到安默儒那邊,心里嘀咕著難道這個駑鈍的侯爺開竅了?
安默儒看著慶淵的眼神,微微頓了一下才說道:“如果微臣沒有記錯,殿下為珍妃娘娘所建造的離宮,已經完工了吧?”
“是這樣沒錯。”慶淵點著頭,但還是沒明白安默儒的意思。
“殿下不如先將這座宮殿,改名魅香宮,送給藍薇小姐,擇日再迎娶藍薇小姐為正位的太子妃,這樣一來,她想走也走不了了啊?”
安默儒說的津津有味,老丞相聽了,則是哈哈幾聲大笑了起來。
本來慶淵沒有冊立正妃,幾個側妃也都是平民出身,珍妃是三個月才剛剛入宮的長老院長的孫女,算是慶淵的所有妃子中出身最為高貴的了,也就是為了安撫元老院,慶淵才決定在宮外修筑一座珍妃宮,幾乎就是準備封正妃的意思了,可是安默儒這么一建議……
得罪人——這可是安老爺子在朝堂之上的一大詭異的愛好,只這一下他兒子把元老院的人給得罪了個干干凈凈,他當然得大笑出聲了。
最關鍵的是安默儒根本就還不知道他得罪了人,反而以為自己提出了很高深的建議正在竊喜中。
這個建議讓慶淵和珍妃的幾個兄長同時都愣住了,眾人心知肚明慶淵這等身份,能娶得到藍薇,那才是真是笑話了,當然,慶淵肯定拉不下臉來直接說他配不上藍薇,珍妃的兄長更是不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且不論對于楚帝,對于黃金家族,對于影族來說,慶淵能算上個什么角色,但是對于這些臣子來說,慶淵畢竟還是他們的攝政太子,這個國家的第一權力所在。
光明殿上彌漫著尷尬,糾結甚至還有幸災樂禍,只有安默儒一個人渾不自覺地笑吟吟看向慶淵。
好在沒等慶淵猶豫多久,珍妃的一個族叔就立刻拿出了自己立場:“珍兒心性淡薄,殿下能記掛她就是她的萬福了,而且珍兒已為殿下后宮,自然沒有再出宮的道理,所以那座離宮,殿下還是送給藍薇小姐吧,殿下了解珍兒,以她的性格決計不會慶國重要的調香師,爭那區區一座宮殿。至于迎娶正妃一事,容后再議也不遲。”
安老爺子撫著胡子笑了兩聲,心想這孩子說話可說的真漂亮,敢情這宮殿是珍妃用不著,才送給藍薇的?而且,用一個完全沒用的金屋,去證明珍妃有母儀天下的氣度,算盤也是打的精巧了。
“嗯,愛卿所言極是,是我疏忽了。”慶淵聽完這近乎解圍的話,稍稍松了一口氣,“我會為珍兒在東宮之所另起華宮美宅,那座蠡湖旁的宮殿,就正式改名魅香宮,敕為親王府。”
親王……無論是安家的世代忠良,還是風芒的戰功顯赫,都沒有封到這個位分之上,珍妃的兄長們雖然有點不高興,但國家大義畢竟還在那里,所以暫時沒有提出異議。
安默儒還想提除了魅香宮之外,關于太子妃的提議,可惜被一個早看出慶淵尷尬的同僚,眼明手快地拉了回去。
滿朝文武各懷心事,慶淵也不再多問,草草地就結束了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