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沉默不語。他臉上構成面罩的藤蔓忽然退去，露出他的本來面貌。

“你回來了？”“哀傷”望著影月，說了句莫名的話。

“嗯，我回來了！”影月雙眸閃亮，望著他道。

“其實，我倒希望你能永遠在那個山谷——”

“巴子，媽了個巴子，你認為那種日子好過嗎？”影月笑道，打斷“哀傷”的話。

這句罵人的話，“哀傷”聽了不但不惱火，反而覺著很親切。有多少年沒聽到這句話了，四年了！“哀傷”點點頭，嘆口氣道，“你好像真的恢復了記憶。”

“是啊，人怎么能一直迷失呢。”影月笑道。

“可你，為什么在這時候——”“哀傷”有些費解。

畢竟如果不靠治療，人突然神奇地恢復了記憶，那不是出了意外再次撞了腦袋，就是發生了什么刺激的事情。難道說，是他們搞的鬼？“哀傷”乜斜了沈莫和青雪一眼，眼神里帶著一股不善。

“這和我們無關。”沈莫聳了聳肩道。

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沈莫心道，除了我揍他那一拳，還有青雪做那頓飯，我們都沒有過什么接觸。

“哀傷”深深看了沈莫一眼，然后轉向影月。

“這和他們無關，我之所以上來是因為剛才那聲爆炸聲，那讓我心中很不安。”影月嘆口氣道，“這么近距離的爆炸和震感，我還以為是你們在戰斗。畢竟，你帶他們走的時候表現得很異常。這二位來路奇怪，而且這位沈莫的身手非常強。你們如果動手，兩敗俱傷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所以，你就按捺不住來幫忙了？”沈莫笑道。

這還真是好兄弟，一覺察危險，居然連失憶都能“治好”。

影月聽出沈莫的話里帶著調侃的意思，他絲毫不氣惱，反而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道，“說實話，我就是那個意思！不過若有一絲可能，我也希望不你們動手。他是我兄弟我不能不幫，而你，也算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不動手最好。”

“承蒙你看得起。”

沈莫嘆了口氣，道，“我一直很喜歡你的直爽，影月！但你這次，似乎裝瘋賣傻的有點過了。還有，能不借助工具來到這里，你的能力還真讓我驚訝。”

不光是沈莫，連“哀傷”都疑惑地看著曾經的兄弟，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

影月苦笑道，“我從沒說過我失憶，那一切都是你們想當然，有些話有些事情我只是不愿意再提起，這輩子都不想。是你們誤解了我，我只不過沒有解釋罷了。同樣，我擔心你們也會基于某種誤解而大動干戈。可我好像猜錯了，你們不但沒有動手，好像還聊得挺不錯。”

什么叫聊得不錯，簡直是太深入了。你這個兄弟正想著拉人造反呢？沈莫不覺莞爾，向著另一邊努努嘴。影月一愣，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那邊的地面上成叢成片的插著藤枝，都快栽出一片“森林”了。

看來這倆人不是沒動手，而是打完了？

“你們都動過手了？”影月訝然道，“還能聊得這么歡？”

“算是小小的切磋，現在我們不是敵人，而是盟友。”“哀傷”解釋道，望著沈莫幽幽一笑，“我說得，可對？”

結盟一事只是“哀傷”所愿，成不成沈莫還沒有回答。

“對！”沈莫忽然一笑，點點頭。他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對影月道，“來坐下，我們聊聊？”

這真是要結盟的節奏！青雪頗有深意地望了沈莫一眼，后者神色不變，似乎心中早就有了決斷。

“那就聊聊。”影月點點頭，徑直走過去。

三個男人相視一笑，各自落座。

青雪左瞧右看，看著這三個男人忽然嘆口氣。誰說女人擅長玩心計，這幾個家伙也個個不是省油燈啊。“哀傷”不用說了，威逼利誘環環相扣。影月裝瘋賣傻，連她都被蒙騙了。沈莫這家伙，好像也越來越油了。

什么叫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男人玩起心眼簡直更勝一籌啊。

“我該叫你巴法爾呢，還是‘哀傷’？”沈莫看著“哀傷”道。

“哀傷”也望著沈莫，余光中覺察影月正在注視著自己。“哀傷”一笑道，“叫我巴法爾好了，‘哀傷’這個稱呼是時候被丟棄掉了。那是女王烙印給我的枷鎖，我已經，不需要了！”

巴法爾的話，讓影月眼眸一亮。

“看來，你是認真的。”沈莫一笑，“舍棄掉了這個身份，決意與你們那個女王一決雌雄？救人于苦海？”

沈莫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有些深意在里面。聯盟？為什么要聯盟，只有有了共同的利益才能聯盟，總不能你說女王殘暴，你看不下去“為了正義，為了全人類去推翻她”吧。如果沒有利益點，兩個陌生人就要結盟，那說不定一方正憋著主意要坑另一方。

巴法爾皮笑肉不笑看著沈莫，不急不緩道，“救人于苦海，我有那么無聊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會在乎什么那些嗎。我能有今天這一切，完全是拜女王所賜。”

巴法爾直言不諱，“如果不是她，我應該會死掉了吧。我能擁有二度生命，我應該感激她才對。不過可惜，我早已經不知道什么叫感激！當然，我對她從未有過什么怨恨。”

沒有恩怨，卻要討伐女王。難道你想說，和青雪一樣想要自由？沈莫冷笑。

“我知道你很想要一個結盟的理由，這個理由可以讓你消除對我的猜忌。”巴法爾笑道，“那么我給你個理由，我就是要滅了女王，取代她成為大地主宰，這就是我想要的。直白點，我要做人上人！而你，可以藉此讓你心愛的女人活的自由。這夠了嗎？”

巴法爾的話霸氣十足，一句“人上人”讓影月為之動容。

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人世滄桑，巴法爾卻還是那個巴法爾。做人上人嗎？影月心里苦笑，或許是安穩日子過得多了，他已經沒有當初那種激情。不過，如果巴法爾要成為主宰，那么他影月就必然要幫他來實現。

這一點，永遠不變！

“你要稱霸取代女王，就要掃清障礙。”沈莫接過話，“女王花園的護衛也就是你的絆腳石，而我要找回綠蘿，他也是我的絆腳石。這個絆腳石的后面，還有女王這個更大的麻煩。所以，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這真是個不錯的理由！”

巴法爾望了眼沈莫，忽然笑了，“你果然一點就透。”

“不過，我好像沒有你想的那么價值吧。”沈莫道，“我可人單勢孤。”

“你太謙虛了。”巴法爾一笑，“對于攻打女王的花園，你確實幫不上忙。可對付那個‘歡喜’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哦？”沈莫眼中泛著笑意，道，“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有些疑惑。你們口中的花園，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你真的知道女王的花園是什么地方嗎？”巴法爾聲音嚴肅道，“那是女王的實力根基，以巨大世界樹‘蓋亞’為核心，源源不斷生產戰斗機器樹行者的軍事大本營！我們口中的女王，就是變異植物軍團的總統帥！”

沈莫眼眸豁然放大，心中驚訝。誰能想象，在大地中游蕩的那些殺戮植物大軍，并不是靠變異“自然”產出，而是人為不斷的培養的？在這片地域，幾千萬平方公里大地上的樹行者，難道都來自那里？！

女王到底是何人，沈莫心中百轉，忽然他腦子里轟的一聲，回憶起森沙山谷那個大長老對他說的那番話。

數十年，X、Y、Z三大超能原生體的所作所為，Z是西路法博士，他現在是月球殖民地的人類統帥，X下落不明，而其中Y確實是女性。

難道說，女王就是——Y？！

沈莫被自己的判斷嚇了一跳。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與巴法爾的結盟或許還真有“驚喜”。沈莫對自己的身世，對X非常非常好奇，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那個女王。

巴法爾見沈莫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于是蠱惑道，“其實，你幫的不是我。你身邊這個女人，還有你要去見的女人，都是女王急需得到的。她們落在女王的手里，不會有好下場。而憑借你們的力量想要讓她們遠離這場麻煩，也是不可能的。與其這樣，倒不如釜底抽薪，和我聯手一勞永逸！”

巴法爾的話讓沈莫驚醒，不過最激動的不是他，反倒是他身邊的青雪。青雪忐忑難安，又面帶期許，以至于不由自主地搶話道，“你憑什么敢說擊敗女王，你、你可知道女王的花園——”

巴法爾呵呵冷笑，他眼神幽冷，讓青雪噤聲。

“你會見到我的實力，我說能做到就一定能。我隱忍數年一朝決戰，你以為我在說大話？！”

巴法爾不急不緩，他的話卻讓人產生一種壓迫感，青雪她不敢再問。

“這是你的決定。”旁邊，影月點點頭，“我幫你！也算了了我四年前的心結。如果那時候，我有能力——”

巴法爾對影月搖搖頭，打斷他的話，“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了，我們兄弟不需要說那些。我倒是希望你一直失憶，最起碼能從那件事里走出來。”

巴法爾的話讓影月苦笑，他神情略有異樣。

“你還認為我是從失憶中恢復過來的嗎，巴法爾？你錯了，我從來就沒有失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