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在這時,一聲凄厲的喊叫突然響起,一名六七歲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從一間房中跑了出來。
“玉兒,回來!”緊接著,一名二三十歲的婦女從屋內沖出,一把將小女孩抱進了懷里。
可是小女孩卻不理解母親,使勁的拍打著她的手臂,喊道:“媽媽!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要去打壞人!。”
只是母親怎么可能會松手,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臉驚恐的看著林翔,緩緩的朝屋內退去。
小女孩沒有辦法,只有重新望向林翔,憤怒的小臉漲得通紅:“你是壞人!你為什么要殺杜爺爺,是杜爺爺救了我們大家,他是好人!”
好人么?也許吧。在小女孩的心目中,也許給他們食物的人就是好人吧,但對于被這些土匪劫掠的人來說,老人是好人么?那么自己呢?自己這些年手上站過的鮮血也許比這里任何一個人都要多吧,仇恨自己與感激自己的人都有不少吧,那自己應該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呵呵,是好人又如何?是壞人又如何?沒有能力在這個世界一樣活不下去,自己也僅僅只是希望以后能夠保護自己周圍的一切而已。
林翔搖搖頭,感嘆了下,然后提起了刀。不過他看著小女孩清秀的面孔,明亮的眼睛,卻終究沒有下手。
“嘖嘖,好可愛的小姑娘,姐姐問你,好人是什么?可以吃么?”這時,一個嬌媚的女聲突然響起,話音剛落,蘇媚就從院外飄了進來。
而此時的院落外早已火光沖天。
林翔暗自嘆了口氣,沖著蘇媚淡淡的道:“這里交給了,我去外面將任務確認了。”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朝院外走去。
他沒有能力,也沒有理由解救這里的人。
山寨外,一個衣著華麗,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正藏在暗處,焦急的朝山寨張望,見到林翔出來,才一臉喜色的迎了上來:“哈哈,傭兵兄弟,任務完成的怎么樣了?”
“你進去確認一下吧。”林翔對他擺了擺手,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根煙,走到一旁默默地點了起來。
剛才那個肥胖的中年人是一個大商團的首領,也是這次任務的發布者,他完全是靠著發國難財才得以起家,前兩年的大旱,想必他將不少人逼得親離子散。那這樣的人應該是壞人吧,那么為他完成任務的自己也應該是壞人的成分多一點吧,林翔暗暗的想著。
不多時,中年人就從山寨里跑了出來,只是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發白,看來他在里面一定遇見什么可怕的事情。
接下來就林翔直接讓中年人在自己的任務委任狀上簽了字,然后再次看了一眼早已火光沖天的山寨,頭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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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無月。
寂靜的荒野上只有風刮過草木所發出的沙沙聲,間或夾雜在幾聲昆蟲的低鳴,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安靜。
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的眼前的平靜,荒野上轉瞬間亮起了大片刺眼的火光,呼喝聲、兵器的碰撞聲、慘叫聲混合在一起,如同一曲異樣的交響樂在荒野上奏響。
漸漸地,各種聲音逐漸沉寂了下來,只剩下了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伴隨著原本聚在一起的火光,分成十數支朝外擴散了開去。
夜色中,一個慌張之極的女人正在拼命的奔逃,不時還回過頭看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火光,在火光的映射下,女人的臉上布滿了驚恐,而在她的懷中還緊緊抱著一個嬰兒的襁褓。
突然,她整個人似乎被石頭絆了一下,啪的一聲向前重重的撲倒在地上。然而在如此猛烈的撞擊下,她懷中的嬰兒也沒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
女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想繼續朝前跑去,然而沒走上兩步,卻突然痛呼一聲,又重新摔在地上。她用手撫著腳踝,神色慌張的四處張望,臉上寫滿了絕望。忽然,她注意到了路邊的樹旁正靠坐著一個黑影,那人全身都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風衣中,根本看不清面孔。
女人沒有多想,一咬牙,就慢慢的朝黑影挪了過去,將懷中的襁褓高高舉起,帶著哭音對著黑影喊道:“求求你,救救她。”
遠處的火光越來越近,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射出了女人的面容。女人算不上漂亮,但看上去十分年輕,最多不過二十歲,肌膚罕見的潔白細膩,明顯不屬于荒野,應該是某個商團被劫掠而逃出來的。
女人目前的狀況看上去并不太好,從她的胸口透露出隱隱的鮮紅,而襁褓中的嬰兒那雙大眼睛則緊緊的閉著,仿佛安靜地睡著了。
看著火光漸漸逼近,女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趕忙從懷中掏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珠子遞了過去,帶著哭音道:“我,我身上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就只有祖上傳下來的這顆珠子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珠子呈灰白色,應該是由某種石頭制成,看上去絲毫不起眼,根本就確定不了它有多大的價值。
女人的這種情況在邊境荒野中并不少見,常年的戰爭不但摧毀了大量的村莊,也造就了大量的流寇,這些人大都不事生產,專門以劫掠為生。而他們的手段之殘忍,往往比占山為王的土匪,更加讓人憤恨。
正是因為這些流寇,一些大的商團要進行邊境貿易時,大都會請一些傭兵作為護衛,但由于這些土匪流寇中也不乏高階能力者,所以這類任務所需的酬金一般都不會太低,因此一些小型商隊為了節省這筆酬金要么就只請些低階傭兵充門面,要么干脆就不請,而這些商團也就是土匪流寇主要劫掠的對象。
林翔這些年護送過不少商團,也見過不少商團被劫掠,開始他還會去幫助這些被劫商團抵抗流寇,其中有成功也有失敗,但隨著遇見的次數越來越多,他也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改變不了什么,所以他慢慢的對于這些再也不去理會。
只是今天他的心情卻不知為何怎么也無法平靜,他看了看女人胸口的血跡,又轉頭看了看仿佛早已睡熟的女嬰,最終還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接過了女人手中的珠子,然后走到了女人身前,將女人擋在了身后。
女人看著許翔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卻仿佛找到了依靠,整個身體都癱軟下來,她將襁褓抱入懷中輕輕的搖晃著,嘴中輕輕地哼著優美的搖籃曲,臉上全是幸福。然而一絲鮮紅卻從她的身下緩緩流出,給這安詳的畫面染上了不協調的顏色。
林翔身后的聲音漸漸的微弱了下去,而不遠處那竭斯底里的吼叫聲卻越來越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