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柏寒君,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那可是有人望穿秋水啊。”木下浩二說著,眼睛看著妹妹木下純子。
“哥。”木下純子瞪了哥哥一眼,說:“柏寒哥,我給你們倒水。”
“柏寒君,來,坐,坐。”
圣瑪麗醫院是法國人的教會醫院,處于戰爭的需要,也接受不少傷員。
“雷紅顏,跟護士長說一聲,15號病床的病人,可能會出現術后并發癥,讓她密切關注,有什么情況及時向我報告。”辛玉山說。
“是。”
力行社特務處設上海區,上海特區區長鄒偉龍,下轄南市、法租界、公共租界、閘北4個情報組和1個行動組,在很多公開的場合都安排了自己的人,辛玉山和雷紅顏就是他早期安排在圣瑪麗醫院的。而獨狼,魏忠良卻被安排在了法租界的巡捕房充當耳目。
“老余,余波恩,阿三。”魏忠良叫著。
“魏隊長,你叫我們?”
“跑哪去了,叫了半天也不應答。探長來電話讓我去他那里一趟,這里,你們好生給我看著。最近,日本便衣時常過來租界搗亂,都給我把眼睛擦亮點。”
“是。”
“是。”
“柏寒君,我早就聽說;玲瓏客棧的老板姓速,可真的沒有想到會是你啊?”
“哥,我說什么來著,在中國,姓速的太少了。我沒有說錯吧。”木下純子自信的說。
“行,行,那是你們之間心有靈犀一點通。”
“哥,又胡說了。”
“純子,你怎么也穿上軍裝了?”速柏寒問。
木下純子站在速柏寒的面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問:“柏寒哥,怎么樣,我穿軍裝的樣子好看嗎?”
速柏寒打量著眼前的木下純子,說:“要說漂亮,當然不如純子小姐穿和服漂亮,但是,軍裝是一種威嚴,紅顏穿上軍裝,也不乏一種英姿颯爽啊。”速柏寒笑著說。
“對了,柏寒君,我記得你從日本回國是入伍了,怎么現在又做上生意了?”
“一言難盡啊。”速柏寒慢慢的說:“木下君,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自由散漫習慣了,在部隊里,被人當做牲口使喚,實在是受不了,所以,棄軍從商。現在,看來不乏是一種正確的選擇。自己當老板,天馬行空,獨往獨來,誰也管不著。”
“哈、哈、哈。”木下浩二大笑著說:“好一個天馬行空,獨往獨來啊。眼下柏寒君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現在,上海,乃至全國,到處都在打仗,硝煙彌漫,守著一個小小的客棧,笑迎四方客,還算愜意。”
“柏寒哥,喝茶,這可是秋后的新茶。”
“哎。”速柏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新茶就是香。”
“柏寒君,如果我在你的玲瓏客棧投入股份,你看怎么樣?”
“那當然好了。現在,整個上海,除了租界,都是你們的了,有了你們日本人的支持,我想,也沒有人趕來我的玲瓏客棧搗亂,惹是生非了。不過……”速柏寒為難地說:“玲瓏客棧實在是太小,加上戰亂,收益甚微。”
“那沒關系。”木下浩二站起來說:“如果把玲瓏客棧改建成我們大日本皇軍的招待所,那生意一定會紅火起來。”
木下浩二的奇談怪論,讓速柏寒一下子摸不著頭腦了,他不知道木下浩二說的是不是真的。
“木下君,你是個軍人,怎么也談起生意經來了?”速柏寒疑惑的問。
“軍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金錢的**,再說了,皇軍占領上海,也是想讓大上海更加繁榮昌盛。怎么,你不愿意?”
“哪里的話,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呢。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改建,擴建,都行,只是這個經理……”
“放心吧,經理的位置,理所當然還是你,我也不會橫加干涉,一切都交給你,我只管收紅利。”
“一言為定?”速柏寒站起來問。
“一言為定。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說說,什么條件。”
“眼下,上海的租界實在是令我頭疼,我想成立一個偵緝隊,有你們中國人負責,這樣,你們出入租界要比我們日本人進出租界方便多了。坐,坐。”
“木下君的意思是……”
“你可以身任兩職,偵緝隊隊長和招待所經理。”
“這……”速柏寒沒有想到木下浩二這一招。
“柏寒君,錢,我們要賺,但是,抵抗分子我們也要抓。雙管齊下兩不誤。柏寒君,你也算是軍人出身,又有經商的經驗,應該不會太難為吧?另外,我給你派一個副職,他叫石川秋元。”
木下浩二給偵緝隊在四平路72號設了一個點。
史定邦和陸鶴林抬進來一個沙發,問:“隊長,沙發放那里?”
“放這。”速柏寒指指說。
“速柏寒,看來日本人的速度還是挺快的,辦公室也準備好了。”
“速隊長——”
“石川副隊長,來,來,看看,怎么樣。”速柏寒環顧辦公室說。
石川秋元在辦公室里轉悠一圈說:
“速隊長,只要你滿意就好。木下大佐吩咐了,你如果有什么不滿意的,可以直接跟我說。”
“石川副隊長,請轉告木下君,我真的很滿意。”
“滿意就好,我的辦公室在你隔壁。”
“好,有空我會過去坐坐的。”
“如果沒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告辭了。”
“也好。”
“石川副隊長慢走。”杜松林恭敬的說。
石川秋元走了,杜松林將門關上。
“這個石川秋元,就是個陰魂不散的東西。”
“柏寒,這分明就是不相信我們,派個監工看著。”
“你以為啊,日本人對我們中國人就沒有什么相信的,我們只不過是他們眼里的一條狗。”速柏寒說。
“找個機會把他做了。”杜松林憤憤地說。
“杜松林,別亂來啊。你今天做了一個石川秋元,明天還回來一個。弄不好還得暴露我們自己,”
“隊長,我又不是傻子,我是說,等有機會,我讓他為帝國捐軀。”杜松林笑著說。
“你啊。就是沒性子。看看再說吧。”速柏寒說:“杜松林,你告訴高傳威,我們已經安頓好了。”
“好,我馬上去。”
“篤、篤、篤。”
“請進。”
進來的是木下純子。
“柏寒哥——”
“純子,你怎么過來了?”
“新搬了辦公室,我過來看看那。”木下純子三百六度旋轉,說:“不錯嘛。該有的都有了。”
“純子,請坐,杜松林,看茶。”
“哎。”
杜松林給木下純子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說:“純子小姐請用茶。”
“謝謝。”
“隊長,如果沒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
“去、去、去。”速柏寒擺擺手說:“對了,去給我買點好茶來。”
木下純子說:“柏寒哥,你坐啊。”
杜松林來到位于楊樹浦路的巴黎香榭茶葉店。
“老板娘。”
“喲,原來是杜兄弟,好久沒來了。你要點什么茶葉啊?”顧秋萍問。
“當然是最好的。”
“那你到后院看看,我剛進來一批新貨,還沒來得及分裝呢。”
杜松林跟著顧秋萍走到了后院。
“傳威,忙了一天,是不是累了。”谷幽蘭關心的問。
“沒有啊?”
谷幽蘭往高傳威的碗里夾菜說:“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可能是有點累了吧。”
“吃完飯,早點休息。”
速柏寒坐在座椅上,現在的他,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了老李犧牲的場景,自己在上海的聯絡人就犧牲在自己的面前,斷了線的風箏,將飛向哪里?
但是,在速柏寒的心里永遠豎著一面旗幟,召喚一只鷹飛翔的,可能是它尋覓著的一個瞬間目標,而召喚所有雄鷹、鯤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飛越征途的,則只能是那博大、高遠的藍天。驅走一片黑暗的,或許是一束燭光,而驅走整個世界黑暗的,則必定是那普照人間的太陽。
“對了,巴黎香榭的顧秋萍送來情報說,速柏寒和杜松林已經安頓好了,偵緝隊在四平路72號辦公。”
“看來,鄒偉龍的設想一步一步都在實現。幽蘭,你準備一下,晚上我們去亨利.莫泊桑探長的住處。”
亨利.莫泊桑居住在貝當路的一所洋房里,門口還有兩個巡捕站崗。
“站住。”巡捕攔住了高傳威和谷幽蘭。
“小兄弟,我們是和亨利探長約好的,請通報一聲,我叫高傳威。”
“等等。”
“哎,好。”
高傳威和谷幽蘭走進亨利.莫泊桑的房間。
“亨利探長。你好。”
“哦,是高老板和高夫人,來、來、來,快請坐。”亨利熱情的招呼著。
高傳威將禮物放在了茶幾上。
亨利隨即給高傳威他們夫婦端來兩杯咖啡說:“高老板,高夫人,請嘗嘗我們法蘭西共和國的咖啡。”
“謝謝。”
亨利坐了下來說:“鄒偉龍,鄒老板早就跟我說了,你們要來。”
“是啊,這幾天,店鋪剛剛開張,比較忙,直到今天才來看你。”高傳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