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龍和王夫人沒有想到長子和兒媳會在新嫁娘回門這天來到暢園。

王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問楊凌成所住的園子——磬園的前來稟報的管事婆子蔡媽媽說：“這是誰的意思？”

蔡媽媽笑盈盈的回答道：“是大奶奶覺得自個兒之前失禮，原想前日就來見老爺夫人的，可怕自己不懂規矩，就又在屋里拉著大爺學了學規矩。大奶奶說，明兒是新婦回門的日子，可她已是孤女，無父無母，現嫁給大爺，老爺夫人便是她的娘家人了。”

蔡媽媽是佟氏的陪嫁，進入楊府后，嫁給楊志龍的長隨蔡忠。當年戰亂的時候，蔡忠隨著楊志龍出生入死，最后在一次伏擊戰的時候為楊志龍擋了一劍斷了腿。楊志龍念恩，想要為他脫奴籍，在楊家養老。蔡忠不負己之名，拒絕了楊志龍的好意，去了城郊的一個莊子里當了管事。蔡氏則留在了府里當了楊凌成的奶媽，之后變成了磬園的主事媽媽。

因蔡氏是楊凌成生母佟氏的人，對楊凌成十分上心，且為人不僅嚴謹，做事也是很收規矩，所以王夫人對她也很是信任。見她對程紅紅有點袒護的意味，對自己先前的決定有了些安慰，自己沒有看錯人。

王夫人聽完蔡媽媽的話，點了點頭，說道：“大奶奶年幼，以后還需要蔡媽媽幫襯。只要他們小兩口過的好，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安心。”

“奴婢不敢，大奶奶雖然年幼，可并不是沒有主意的人，雖然缺少穩重，瞧著卻也自有一番氣派。昨個兒奴婢還聽小環那個丫頭說，大奶奶第一天就去了大爺的書房，整整待了兩個多時辰，最后還是怕大爺找人，才出來。”蔡媽媽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不溫不火的微笑，但是看得人舒心。

王夫人有些吃驚的看著蔡媽媽，說：“照這樣說，大奶奶還會認字？還真是難得。”

蔡媽媽此時倒是帶著些自己也不完全肯定的語氣，說道：“不僅僅是識字，小環那丫頭說，大奶奶在書架上找了半天，才找了幾本記載史實的讀本。”

聽到這里，王夫人覺得難以置信。平民百姓人家的女兒能識字的不多，更別說能看懂文章的了。而相府的家生子因為環境的原因，從小都會多少認些字，所以小環知道程紅紅看的什么書就不奇怪了，可識字和讀書就是兩回事。這程家之前也派人調查過，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別說家里沒出過有有功名的秀才，這一輩一個識字的也沒有。更何況就程家對程紅紅的態度，王夫人也不會認為他們會舍得給她請先生。

這程紅紅究竟是跟誰學的呢？曾聽劉管家說的時候提到過，這程家村一百多號人，近年也只出過兩個秀才。其中一個前年還病死了，另一個活是活著，但他不僅年過古稀，在程家村也算一個大戶，怎么可能會給程紅紅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丫頭教的讀書。

蔡媽媽退出去之后，王夫人懷著一肚子的疑問等丈夫回來。楊志龍原本聽到兒子兒媳終于知道拜見長輩的時候很是高興，可隨后聽到王夫人的敘述，楊志龍也是驚詫不已。

“夫人，你還真的給兒子找了個寶貝啊！”楊志龍半開玩笑的說道。

王夫人見丈夫將注意力全放在明天見子女的事情上，佯裝咬牙的在他的胸口輕打了一下，嬌嗔道：“老爺，人家和你說正事呢！你倒是給我解解惑啊！”

楊凌成一把抓住王夫人的手，笑道：“這為夫如何得知啊！當初不是你說已經把程家的好幾輩都查了個透嗎？現在兒媳為什么會認字這種，夫人都不知道，為夫怎么會知道啊？”

王夫人頓時鬧了個紅臉，不滿的想要抽回手。楊志龍笑意更濃，說道：“好了，如果夫人實在是好奇的緊，直接問問兒媳就行了，何必在這里想東想西的。”

見妻子不語，楊凌成刻意揉了揉額頭，說：“夫人，為夫有些頭痛，可否勞駕夫人你的玉手解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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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該吃藥了。”程紅紅接過翠翠手里的瓷碗，笑盈盈的說道。

楊凌成在翠翠端著藥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跳到桌子的另一邊，整個人處于備戰狀態，兩眼直直的盯著翠翠手里的藥。

程紅紅看著如同刺猬的楊凌成，故作不解的說道：“相公，你站在那里干嘛啊？過來吃藥。”

“不要，爺不吃藥。”楊凌成慌忙的搖著頭，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碗藥。

程紅紅把藥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楊凌成身邊，拉著他坐下，說：“爺都是大人了，怎么還怕吃藥啊？”

楊凌成把頭撇過一邊，不看程紅紅，但是眼睛的余光仍是警惕的朝藥碗撇去。“誰、誰怕了？爺、爺才不怕呢！”

“那你躲什么啊？”程紅紅揶揄的看著楊凌成那慢慢泛紅的耳垂。

“爺沒病，干嘛吃藥？”楊凌成視線亂飄，就是不看程紅紅。

只是楊凌成沒有想到，程紅紅沒有說什么就讓翠翠把藥拿了出去。楊凌成轉過頭，奇怪的看著她。

“怎么？相公你決定要喝藥了？”程紅紅明知故問。

楊凌成連忙搖頭，說：“不是，不是。”

“那是怎么了？”

楊凌成說道：“每次蔡媽媽都會說什么為了爺好，逼著爺我喝那個藥，可那個藥真的好苦。”像是想到當時的感覺，楊凌成吐了吐舌頭，一臉痛苦狀。“還是娘子好，不逼爺喝那個難喝的東西。”

楊凌成討好的朝程紅紅笑著，這讓程紅紅心中也很是愉悅。這張笑臉真的是很可愛啊！程紅紅拍了拍他的臉，說：“既然相公不愿意，那就不喝了，再說相公本來就沒有病，干嘛喝藥？”

楊凌成聽后更樂了，拍手道：“這樣說，爺以后再也不用喝那個苦東西了？”

程紅紅搖搖頭，說：“不行，這次是因為相公你沒有病才不用，可是真的生病了，就得乖乖的喝藥，不然病不會好。”

楊凌成的臉頓時垮了下來，語氣帶著撒嬌的意味，他將頭抵在程紅紅的肩頭，說：“可是很苦……”

“既然不想喝藥，那就一定不能讓自己生病。”程紅紅說著心中打算。“以后相公就陪著我天天晨練好了，身體好就不怕得病。”

“娘子會武功？”楊凌成眼睛閃閃亮，崇拜的看著自家娘子。“爹每日清晨也都會在院子里練武的。”

程紅紅聞言頓時黑線，只得搖頭。打架她可以說自己會一點，但是武功？！公園大爺大媽打的太極拳算不算啊？

楊凌成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卻答應了每日和程紅紅晨練的約定。只不過這個約定到了后來，也只有他一個人堅持了下來。

程紅紅無視楊凌成坐下竟然和站著的自己幾乎是平行對視這件事，心中只是在想，不是都說古代的孩子早熟嗎？為何眼前這位這么喜歡撒嬌呢？再或者他其實是人小鬼大，從小就喜歡女色，長大了以后才會調戲婦女？

想到這里，程紅紅連忙搖頭否定。如果真的如此，那小環和翠翠這兩個丫鬟在他可以上街采花的時候就已經被吃了，還能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