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放走了他?”慕天瑾快步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在偏院門口守衛的侍衛們,他們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只是訕訕地悄然看著柳若青。
慕天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語氣淡淡地,猶如一杯開水。但熟悉他的手下們知道他越是這樣,說明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都暗暗地替柳若青捏著一把汗,因為在他們的眼里,他們的主子似乎并不是一個惜香憐玉的人。
“是!此事全怪民女一時糊涂,鑄成大錯,民女無話可說,任憑王爺處置。”柳若青見慕天瑾雖然沒有流露出不悅,但她知道他肯定是生氣了!
“處置?”慕天瑾輕笑了一聲,他朝那些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那些侍衛頓時如釋重負地退了下去。
柳若青見慕天瑾的衣衫的下擺處和靴子上還沾著一些泥土,看樣子是剛剛回府便得到了犯人出逃的消息,才急急趕到偏院里來的,她之所以沒有離開,而是在這里等著他前來興師問罪,是因為覺得自己做得確實過分了。
“柳小姐明明知道他是府中的犯人,卻處心積慮地放走了他,你讓本王如何處置你?你讓本王以后還能相信誰?我原以為柳小姐與本王是一起經歷過生死之人,在這件事情上是可以信任的,想不到本王還是錯看了你!”
“王爺誤會了,民女只是一時糊涂,并非是處心積慮,還望王爺明察!”柳若青心里猛地一沉,他為什么會這么想?自己終究是不了解他的,他可以罵她,可以懲罰她,但惟獨不能如此冤枉她,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一時糊涂也罷!處心積慮也罷!他終究是你放走的。”他慢慢踱到她的面前,盯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不禁劍眉微皺,這是第幾次見她哭來著,她怎么會有那么多眼淚?
他沉思片刻,又道:“柳小姐,實不相瞞,本王早就派人去西溟打探過這個陸川的一切,這個陸川雖說不是主犯,但他背后有一個神秘的幫會,那個幫會名義上是一個鏢局,其實是一個專門培養密探殺手的幫會,而這個幫會的主人據我所知就是西溟當今的太子,也就是說那些殺手密探完全是針對東莞而培養的,那個李墨軒只不過是他們拋出的一個小石子,來試探我東莞的水究竟有多深的。”
“原來你抓陸川并不是為了追查李墨軒的下落,而是在聲東擊西,為了查那個秘密的幫會?”柳若青吃了一驚,她不好意思地拭干眼淚,抬頭看著他,她從未見慕天瑾如此嚴肅地表情,即使在那個看似兇險的山洞里里的時候,他也是一副不以為然地樣子,在她的眼里,他只不過是一個有些玩世不恭地皇親國戚罷了。
“正是,本王對那個李墨軒一點興趣也沒有。”慕天瑾冷冷地說:“柳小姐,你這禍算是闖大了,因為皇上已經決定將此事一查到底,如今,你讓本王如何向皇上交代?”
“事到如今,民女領罪,請王爺懲罰!”
“罷了。”慕天瑾嘆了口氣,他把手支在桌子上托著額頭:“柳小姐還是走吧!只是今后你我之間的恩怨也就兩清了。”
“恩怨兩清?”柳若青喃喃說道,她想起了在那天夜里,他忘情地擁抱了自己,以至每每見了他,便會有些羞愧不安的感覺,只是今日便要恩怨兩清了?
想到這里,她朝慕天瑾微微行了一禮道:“謝王爺原諒,只是若以后皇上追究此事,民女再來領今日之罪,決不會逃避。”
慕天瑾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嘴角揚起一絲淺笑,這個女人還真是個迷,她為什么要執意放走陸川呢?
只是他也不明白。他今天為什么會突然說出要恩怨兩清這樣的話來呢?明明自己是喜歡她的,就在她剛剛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其實是喜歡她的,只是在這樣的氛圍下,他無法表達他的心意,也許,他也只能這樣表達他的心思。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邊的墻上,他看見了那個黑色的曼陀羅花,忙上前小心地用手指刮下一點,放在手心上細細端詳了半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急急地走了出去。
空氣里依然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院子已經收拾干凈了,只是地上濕濕的,有的地方甚至匯成了小溪,在夜色下,緩緩地流淌著,此時他也顧不得追究著火的緣由,他快走了幾步,便看見走在前面的柳若青。
她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尤為動人,適才在偏院里的時候,他竟沒有注意到她穿著什么顏色的衣服,現在看她,白衣翩然,衣擺輕輕隨風擺動,如仙子般飄逸輕盈,如墨的長發靜靜地漫過腰際,盡顯嫵媚妖嬈,單是背影,便足以醉了這個夜。
慕天瑾走到她身邊,握起她的手,小聲道:“我看見墻上的那個曼陀羅花,跟我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她之前提起過曼陀羅花。”
柳若青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抽回她的手:“什么曼陀羅花?王爺仗著自己是主人,就可以如此失禮嗎?”
遠遠的,前面依稀走來幾個人影,慕天瑾便松開了柳若青的手,隨意地迎了上去。
“王爺。”只見寧萱領著幾個丫鬟走過,見到慕天瑾,臉上便泛起一絲紅暈,忙上前施禮道。
“嗯。”慕天瑾應了一聲,隨口問道:“寧萱,這么晚了,你們要去干什么?”
“回稟王爺,適才柴房著火,救火的時候灑了太多的水,奴婢們正要前去清理地上的積水。”寧萱抬起頭,看見走在慕天瑾后面的柳若青,便又微微躬身道:“奴婢見過小姐。”
柳若青沒有說話,只是也輕輕還了一禮。
“去吧!”慕天瑾回頭看了看柳若青,又徑直向前走去。
寧萱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