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的一大早,上官夜闌在自家東宮的書房里畫了兩幅草兒的畫卷,他對草兒的容貌實在認識不多,在畫她容貌的時候總是會不經意加進對蘭的感覺在里面。
在他回府前,早就得到吩咐的闌王府眾人紛紛避開了,但都在心里猜測:太子究竟是怎么了?這兩天老是神神秘秘的回府。
上官夜闌處理國事、審理各大城主時,心情都不如現在忐忑,思及丫丫的真實身份,他生出了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既盼望她就是蘭為自己生的孩子,又怕面對另外一種不敢想象的答案。
一個上午就在他的糾結中度過了,午時末,夜闌剛放下手里早上從皇宮里帶出來的精致糕點,身邊就響起了一個吞口水的可愛聲音。
“是丫丫來了嗎?”
“嗯!帥叔叔,為什么我家沒有這么漂亮的糕點啊?人家好想吃哦!”
夜闌又開始失望了,無論草兒還是藍蘭,廚藝都是上佳的呀,丫丫怎么還羨慕這藍蘭根本看不上眼的糕點?一時,沉默了。
“你的糕點一看就好甜啊!”再吞一下口水。
“娘親從來不準我們吃甜的糕點,她說壞牙齒,可是丫丫不喜歡她做的兒童餐,悄悄告訴帥叔叔哦,丫丫有一次偷吃娘給淳舅舅做的爆米花還有薯條,可好吃啦!就是后來想到娘親說偷別人東西的寶寶會沒手,我怕了好多天!”
上官夜闌聽完這番抱怨,強抑心中的驚濤駭浪,“兒童餐”、“淳舅舅”、“爆米花”、“薯條”、這些信息還不能證明丫丫正是草兒的孩子嗎!他怕太激動嚇跑了丫丫,用力呼吸了幾口氣,在心里盤算,怎樣才能讓一個聰明可比三四歲,實則只有一歲半的孩子透露更多關鍵的訊息!
“帥叔叔,你怎么了?生病了嗎?臉怎么那么紅啊?上次桃源鎮的小胖子和他伯伯來村里的時候,我就看見那個伯伯看到娘親后就成你這樣了,娘親還罵他‘流氓’,我問娘親‘流氓’是什么,娘親就說那個伯伯有病!”
上官夜闌本來聽到孩子關心的問候還很暖心,聽完后面的話卻有些鬧心,窺覷蘭的人原來大有人在啊!
“丫丫,我先告訴你哦,偷東西真的不好呃,只是你如果是拿家里人的東西吃,那不叫偷!對了!你不是想我當你的爹爹嗎,我很愿意!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上官夜闌一邊說話一邊打開桌上的圖畫,知道丫丫會過來看的,
“人家沒有爹,娘說,以后爹要認我們的話,他會給丫丫取名字的。”
聲音由遠而近,
“帥叔叔,這畫上的是誰呀?咦?娘親生氣了就這樣子的。不過畫上的人沒有娘美!”
上官夜闌滿意地收起畫卷,真想現在就把丫丫摟在懷里,給可愛的她送上她最愛的所有東西,從丫丫的語氣猜測,她應該是個女孩,上官夜闌長袖下的雙手有些顫抖。有些急切的問道:
“丫丫,我愿意當你的爹爹,可是爹爹總要抱抱自己的女兒吧?但爹爹現在抱不到可愛的丫丫啊,怎么辦啊?”
隔了大概一炷香時間,還以為丫丫又走了。
“我回去問過寶奶奶了,她說我們住在桃源鎮,可是爹爹!她說,桃源鎮外面的人是找不到路進來的,只有大根伯伯他們好多人會一起去山外面,你就跟著他們進來吧!”
上官夜闌有些哭笑不得,但對于女兒不辭幸苦地回去打聽消息還是很感動,關心地問道:
“丫丫累不累?”
“不累,不累!”
“那丫丫知道你們是怎么到的桃源鎮?”
“聽村里人說,是我那親爹和娘帶著舅舅走親戚,掉到河里了,她們和爹失散了,在河里漂了兩天,幸好被他們救起來了,不然就會漂到懸崖,嘭!就沒有我們一家人了!”
聽到丫丫的話語,夜闌驚出一身冷汗,在心里再次感謝列祖列宗保佑!
“丫丫,是不是爹爹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是呀,只是我只敢每天偶爾找你一下下,娘叫所有的人,看到我白天睡覺就叫醒我,煩死了,人家就喜歡和你玩嘛!爹爹!”
這聲糯糯的“爹爹”讓夜闌瞬間紅了眼眶,從來不知道,一聲小小的“爹爹”會讓自己感動至此!
“人家要走了!爹爹不能賴賬,要給我們取名字哦!”
上官夜闌沒有深究“我們”代表的意思,立馬回到皇宮的內書房,翻箱倒柜地找起了關于界河的書籍,但整個內書房何其寬廣,他這樣漫無目的的找哪能找得到!
上官弘澤和上官星棠,還有宮中的兩位供奉在初三的下午才知道,本來該休沐十天的上官夜闌竟然在內書房待了一天多了,連忙一起趕來,詢問他究竟在做什么?
上官夜闌的精神一直處于亢奮狀態,他現在可是不會廢寢忘食了,一直有吩咐準備膳食,所以狀態也不見疲憊,見到他們到來,才猛然想起,完全可以找人幫忙的啊!
“父皇,兩位供奉、星棠,我找到她們了,我找到她們了!只是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你們也一起來幫我查查分隔溯源、大理的界河究竟途經哪些地方?特別是有沒有一處叫桃源鎮的!”
上官星棠代表所有人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找到誰了?況且你要找書籍,你可以找宮里的下人啊,那么多,你用得著親自找嗎?”
“我怕別人找得不認真,錯漏了線索,就帶不回你七嫂,還有你侄女了!”
“什么?”
見幾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上官夜闌堅決地說道:
“我答應接下皇儲之位,全是因為草兒,她喜歡見到我為民做實事,我就照做。現在我有了能找到她的線索,我就會不惜一切的找到她,哪怕沒有找到關于桃源鎮的資料,最終我也會選擇從界河的湖泊一條一條的探路,直到找到為止!她還活著,還給我生了女兒,只是她們被困在一處沒有出路的山谷里了!你們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我不會說的!”
“你,……哎!父皇答應幫你找就是,我也老了,再不想看到你行尸走肉的樣子了!”
上官弘澤又召集來幾個細心的宮人,在書房足足找了五天,沒有一本記載有界河邊桃源鎮的典籍,所有界河的書籍集中在了上官夜闌的眼前,他又一一翻過,終于在一本竹簡的《游記》上面看見了一件可能有關的記載!
《游記》是幾十年前一位愛好奇山異境的旅人所書,講了一件奇事:他在頭年三月路過界河橋時,因為所背木箱的繩索斷裂,不慎將木箱掉進了界河里,當時里面只有幾件換洗的衣物,和他自制的空白竹簡,當時丟了,他也沒在乎。
誰知,在半年后,他旅經一個叫森昊的小國家時,聽說在那兒有一處高達千丈的懸崖瀑布,風景相當獨特!他見獵心喜,連忙雇了一個當地人,經過了月余的長途跋涉,終于站到了瀑布前,瀑布沒有達到千丈,但風景確實很獨特,也不枉費十多天野外艱難的歷程!
最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撿到了在界河遺失的東西,木箱本身可能是在被水流沖下懸崖時經過碰撞,已經不見蹤影,但竹簡、衣物都在岸邊分散著,這讓他懷疑這條瀑布的源頭是否來自遙遠的溯邊城外,也就是那條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