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推著自己的胳膊,嘴里還不停地念叨:“小姐,天都快亮了,趕快起床了。”好不煩人,吵得人根本沒法睡覺。明明剛剛才睡著,怎么就天亮了?才不相信,翻個身繼續(xù)睡覺,奈何還是擺脫不了饒人清夢的噪音:“小姐,你不是說今天要去鎮(zhèn)里賣那桃子和炒松子嗎,再不起來,誤了牛車我們就得背著東西走去鎮(zhèn)子里了。”一聽去鎮(zhèn)里賣東西,梅如雪就像裝了彈簧一樣睜眼坐了起來,冬雨已經穿好衣服,正跪在炕邊上折被子。
冬雨看梅如雪已經醒了,說了句:“小姐,你快起來啊,我先去熱飯了。”就開門出去了。梅如雪閉了閉眼,待腦子清醒了就趕緊穿衣起身折被子。心里哀嘆,昨天晚上亂想了很多,熬到很晚才睡著,眼睛都紅腫充滿了血絲。其實,心里明知道想再多也無用,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種種,能怎么辦吶,也許時間長了就忘記了吧。唉!
梅如雪推開廚房的門,冬雨已經洗漱完畢,昨天晚上留下的飯食也熱氣騰騰的擺在了桌子上,就等梅如雪到了開飯。看著這個架勢,梅如雪尷尬地沖冬雨笑笑,三兩下洗臉梳頭收拾干凈,沖回桌邊坐下。梅如雪和冬雨匆匆吃過早飯,一人提了一個大竹籃子就出門了。
梅如雪本來以為天已經快亮了,誰知道出門一看,黑暗的天空繁星點點,月光灑向大地,亮的如同黃昏。梅如雪傻了,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感覺毛毛的,緊走幾步追上冬雨,拉著她問:“冬雨,天還這么黑,不會有野獸吧。要不我們回去等天亮了再出發(fā)吧。”別看梅如雪平時有點小聰明,又很兇悍。其實她最怕動物,尤其是比較兇悍的動物,簡直到了談獸色變的地步,平時她看到一只狗,都能嚇得腿軟。
梅如雪如此怕野獸,還要追溯到前世。李梅出身于山村的一戶家境殷實的秀才家,她的秀才爹想把李梅培養(yǎng)成一個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可李梅偏偏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倒是對廚藝情有獨鐘。李梅經常趁李秀才疏于防范時,偷溜出去和村里的野小子到山上去搜尋稀奇古怪的食材藥材回去鼓搗。還別說,李梅還真有天分,她做出的藥膳、吃食常被人稱贊好吃。
有一天,李梅和幾個小子又到山上去找食材,其中一個小男孩和他們走散了。等他們幾個找到他時,只剩下兩條腿,一只餓狼正在剔牙,李梅當時就被嚇得昏了過去。之后,李梅大病一場。病好后,李梅性情大變,再也沒有上過山,整天待在家里練習李秀才布置的功課,最后終于變成了大家閨秀。再又做了李峰的三姨太之后,才又重拾廚藝,可怕野獸的程度一點也沒有減少,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這兩天她敢上山,也是之前冬雨告訴她山上沒有野獸出沒,又是白天。現(xiàn)在是晚上,她的心病又犯了。
冬雨感到梅如雪渾身發(fā)抖,趕緊安慰:“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們這里方圓幾百里的山上只有一些野雞、松鼠之類的小動物,連大一點的野兔子都找不到。那些打獵為生的獵戶在這里沒法生活,都到別處去討生活了。這里的山上連蛇都沒有,更不要說野獸。這些還是你以前告訴我的,你忘了嗎?”說著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腦袋,又嘀咕了一句:“怎么又忘了,小姐你忘記了一些事情嘛。”
當初梅如雪醒來,為了掩飾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梅如雪,謊稱自己摔下山坡時磕壞了腦袋,喪失了部分記憶。只是讓冬雨遇到自己不記得的事情時,提醒一下自己,當時還賺了冬雨的許多眼淚。只是沒想到冬雨記得這么清楚。
原來的梅如雪是個博聞廣識的才女,喜歡看些雜書,有時也會給冬雨講些書上看到的趣事。因為這樣,冬雨對梅如雪知道松子能吃時,也沒有懷疑,只是以為梅如雪終于走出傷痛,被生活所迫,不得不費盡心機賺錢。
梅如雪聽到冬雨說這里方圓幾百里的山上連蛇都沒有,才放下了高高懸著的心,快步跟上冬雨。走了大約二三里的山路,月光逐漸暗淡,星星也慢慢隱了下去,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還有低低的說話聲音傳來。
梅如雪捶捶酸痛的胳膊和腿,把竹籃子放在地上,道:“終于到了,可累死我了。冬雨,我們先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去找地方賣東西。”話音剛落,就傳來了哄然大笑。
梅如雪不明所以。冬雨尷尬地拉了拉她的胳膊,道:“小姐,這里不是鎮(zhèn)子,這是鄰村王莊。我們是來這里坐牛車的,這里離鎮(zhèn)子還有幾十里地哪。”梅如雪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梅丫頭前幾天從山上摔下來磕壞了腦袋,忘記了一些事情,這有什么稀奇。”一個婦人出聲大吼,打斷眾人的大笑。
梅如雪感激地望向出聲的婦人,想謝謝她,卻什么也看不清楚。
“上車樓。”一聲大喊,眾人沖向牛車,都想搶個好位子。梅如雪和冬雨不好意思和別人爭搶,落在了后面,最后還是一雙布滿老繭的手,一手一個把她們拉上了牛車。待眾人坐好,趕車的劉老漢向每個人收了一文錢,就向鎮(zhèn)子出發(fā)了。
牛車到達鎮(zhèn)子時,剛好半上午,正是擺攤賣東西的最好時間。眾人和劉老漢約好下午還在這里集合乘牛車后,各自去找地方賣帶來的東西了。
梅如雪帶著冬雨找了塊酒樓旁邊的空地,把兩個籃子擺在地上,等著客人上門。時間很快過去了,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酒樓里已經沒有客人了,她們的東西還是沒有賣出去一點。別的小販喊得熱火朝天,梅如雪試了幾次,最終也沒有喊出口,冬雨更是躲在角落里羞紅了臉。
咬了咬牙,梅如雪提起籃子到街上專向那些穿得體面的人推銷。功夫不負有心人,努力了好久之后,終于有一位公子對她的東西產生了興趣:“這位……姑娘,你的東西我見都沒有見過,真的可以吃嗎?”
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一位客人上門,梅如雪怎么可能輕易放掉:“公子,你可以嘗一下,再決定買不買。如果不好吃,不要你的錢。”梅如雪對自己的東西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位公子看梅如雪這么賣力的推銷自己的東西,順手拿起一個桃子咬了一口,眼睛里瞬間閃過一道亮光。雖然轉瞬即逝,還是被緊盯著他的梅如雪捕捉到了,梅如雪馬上就知道有戲了。
那位公子三兩口啃掉了桃子,又捏起一顆松子嘗了一下,瞬間激動了,忙道:“姑娘,這兩種貨物你帶著多少,我都要了,價錢隨你開。”
梅如雪帶著那位公子走向冬雨,把兩籃子桃子和松子稱給他,一共收了他十兩銀子。
那位公子把東西給身后的隨從提著,看著梅如雪:“姑娘,這兩種東西你還有嗎?我全要了,價錢好商量。如果以后你再有什么稀罕東西就不由擺攤賣了,直接送到鎮(zhèn)上的王府就行了,我會吩咐管家的。對了,我姓王,姑娘你貴姓啊?”說著伸手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印著王字令牌遞給梅如雪。
“王公子,我姓梅,你稱呼我梅姑娘就行。那我們就說定了,以后的稀罕東西優(yōu)先賣給你。”梅如雪為自己留下了余地,并沒有說一定要賣給他,而是說優(yōu)先。不過,興奮中的王公子并沒有發(fā)覺。
王公子帶著新得來的稀奇貨物高興地走了。梅如雪也拿著賺來的第一筆錢,拉著呆愣中的冬雨去坐牛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