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唐安盡力控制住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然而吐出的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帶著人人可聞的顫音。
手顫顫抖抖的停留在空中半分鐘,想要去撫摸那張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卻又怕沈浩風不愿意,手掌與沈浩風的臉隔了僅僅幾毫米,卻像隔了千山萬水般難以前進一絲一毫,最后不得放棄。
沈浩風的心里早已波濤洶涌,唐安的激動、興奮像一顆炸彈,扔在沈浩風封凍了十八年的心湖上,雖然沒有炸掉一個窟窿,但是還是免不了一頓地動山搖。
與唐安不同,即使心里有千萬種想法,他也從不會在臉上顯露出半分,陰沉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淡漠地沒有說一句話。
心里早已想到會這樣,盡管早有思想準備,但在看到沈浩風連看自己一下都沒有看,唐安心里還是狠狠地疼了。
“兒子……”沈浩風不理他,他可以理解,畢竟這么多年來他從未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一時半會兒他可能無法接受,但是他不可以放棄。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兒子”,打斷他的話,不想讓他的言語過多干擾他本來平靜的心。
“浩風,我的兒子,跟我回家吧。”唐安拉住沈浩風的大手,那雙手與他的手幾乎一樣大,只是手上似乎缺少了什么,對,是溫暖。
沈浩風沒有說任何的話,可是緊握的拳頭、泛白的手指關節、以及身上散發出的陣陣莫名的憂傷的冷氣則足以說明他的內心。
“浩風,你媽媽當年被人迫害,逃到樹林,意外的救了雷兒,之后一直陷入長期的昏迷,直到你出生她才去世,她肯定希望你能代替她與你父親相認吧。”孟虎,聞名于耳的**幫主,適時打破安靜。
“為什么讓媽媽一個人流落在外面,為什么在媽媽最需要你的時候不在她身邊。”沈浩風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雷老幫主也從未跟他說過自己的身世。
骨肉親情,再見到對方后,兩人都產生了莫名的情愫,暗地里都進行調查,當年的事也都浮出水面:
沈浩風的母親沈敏與唐安原本是一對幸福甜蜜的情侶,兩個人大學畢業后唐安靠著自己的努力進入了百強企業興展集團內工作,進入公司后他起早貪黑,格外賣力,贏得現任妻子、興展集團總裁女兒蔣珊青睞,甚至愛上他,但是唐安卻一再拒絕她,甚至最后提出辭呈。
為得到唐安,蔣珊離間唐安與沈敏的關系,在兩個人登記的前一天,蔣珊將沈敏綁走,并模仿沈敏的筆跡給唐安留了一封信,信上說自己早在唐安沒日沒夜工作時就愛上了別人。
唐安那一夜叮嚀大醉。而蔣珊將沈敏拖到一處荒廢的倉庫中進行報復性的折磨,中途因有重要事,暫時離開,誰承想趁著夜晚看守松懈時逃跑,在蔣珊保鏢的不斷追趕中,介入兩大黑幫的火并中,誤打誤撞用自己的身體替孟虎的兒子,沈浩風的好兄弟孟亞雷擋了一槍,之后據說死了,其實是被孟虎秘密救了,只是從那一刻起沈敏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直至沈浩風出生,沈敏離開人世。
“為什么那么不相信母親?你根本不愛她,要不然怎么能相信她會因為寂寞而背叛你。”“攸”的轉過身子對著唐安怒吼,替母親傷心、替自己傷心,血眼猩紅,一頭十足的怒獅。
“對不起,對不起。”唐安的聲音里充滿了懊悔和悲痛,“我當初太沖動了,那是我們約定去登記的前一天晚上,甚至我已經為她遞交了辭職,當我回到家后我突然發現你母親不見了,看到那封信后我更是非常生氣,等我想過來后,已經完了。那時的我只是一個小職員,我沒有任何能力找到你母親的消息。”也許這是自從沈敏離開他后,他一次性說的最多的話了。
“浩風,你父親這些年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你的母親,我想這些你都已經查到了。”孟老幫主嘆了口氣說:“這些年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既然老天讓你們相遇了,說明命中注定啊,這就是天意。”
作為生死之交的亞雷,沒有任何之間的言語交流,只是上前將雙手放在他肩頭上,按緊,但是其中傳達的意思,兩個人都明白。
“回家?回哪兒?當私生子?”沈浩風眉毛上調,那雙邪魅的鳳眼里更是散發出陣陣諷刺:眼前的這個男人,先不去考量他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盡管是他的父親,但是他并不了解,據說他怕老婆,在商界眾人皆知,且他現在所擁有的都是靠那個害死他母親的女人得到的。
“浩風,你不是私生子,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的委屈的,我會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的人,你是我唐安的骨肉。”這一點毋庸置疑,從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是這么想的。
他的真誠讓沈浩風有那么一瞬間的動容,然而這僅僅是幾秒的時間,秒針一過,一切又恢復原貌。
“哼?”鼻中發出輕蔑的語氣,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會舍得你現在所得到的一切?社會地位?金錢?名譽?說話之前還是先思考一下后果再開口比較好”言語中的不屑清晰可見。
唐安有點心痛,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這樣的看他,沒辦法,這是自己種下的果,十八年的親情不是說補就能補回來的。
“舍得。”沒有過多的解釋,簡短的兩個字只是想向他傳達自己的態度,語氣里的堅定和不容置疑讓沈浩風的心里突然翻江倒海,不知該如何面對。
好吧,先讓這個問題pass掉,進行下一個。
“你準備讓我整天面對一個‘殺母’仇人?”言外之意就是你準備怎么對待那個女人,你能為母親做什么。
“任何傷害小敏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這是他的心里話,此時的他全身充滿了殺氣,剛才那個慈父已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