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素聞這民間文人墨客喜以文會友來結交雅士,不若今兒也舉行一場小型詩歌會來增點趣味?”
“嗯,母后看如何?。”黎昊天扭頭看向太后。
“我看可行,正好君臣同樂,也讓眾家夫人們顯顯身手。”太后年輕時也是因才文出眾而被選入宮的。當下自是撫掌贊同。
“宸妃姐姐此意極好!俗話說這詩酒兩不分,如今這有酒無詩豈不遺憾?但單單這詩卻也甚是無趣,不若臣妾出點彩頭做以錦上添花,圣上看可好?”良妃也是笑著贊同,當下吩咐了貼身大丫頭回去取了彩頭。良妃陳氏嬌娥,未入宮前便是以才文名動天下,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雅稱。
“如此也是有趣!不過若全叫愛妃你出卻也不妥,孤前日得了幾樣稀罕物件兒,不如拿來做那添頭,眾卿同樂。”語畢,也是吩咐那鄧海泉鄧公公著人去取了物件來。復而轉向太后,“難得母后興致高,不若由母后來做那拋磚引玉問路人可好?”
“這剛入秋,就以點秋為作吧。”太后細細沉吟半晌。“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好!母后可是寶刀未老,這句真真應景。”太后話音剛落,黎昊天便笑道。眾人也附和逗太后開心。
“圣上說笑了,我這老婆子哪比得上年輕人。”太后笑罵道,“接下來,誰有誰就說出來,可別拘謹了。”
“妾身也來引個路吧。”宸妃站了起來,“櫚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
“連辰妃姐姐也開金口了,那臣妾也獻丑了。”卻說那良妃站起來踱了兩步,細細醞釀起來,半晌方緩緩吟道:
金井梧桐秋葉黃,
珠簾不卷夜來霜
熏籠玉枕無顏色
臥聽南宮清漏長
“娘娘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出口成章,真真令臣等佩服。”一身著四品官服的的男子站起贊道。
“大人有禮了。”良妃謙遜道。
“高鳥黃云暮,寒蟬碧樹秋。”此人雖溜須拍馬,卻也是腹有草稿之人。
“秋色無遠近,出門盡寒山”
“……”
酒酣耳熱時,眾人方始放開,而眾家之比拼卻是暗流疊涌。畢竟這能在圣上面前露臉的事哪是常有的,哪個不是使出吃奶的勁,只恨自己出門怎么就不多看兩本書再來。
眾家夫人也是暗暗比拼,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眾夫人哪個不是出身高貴,熟讀四書五經類的,這夫人間的比拼可是輸什么都不可輸了面子。更何況,若是出彩了更是顯出了自家的家教門風。
輕語卻是有些無語,自己也不好這些,確實無聊。正神游間,卻感一道視線飄來。輕語不悅抬頭看向了視線的來源處。卻是黎昊天。
輕語皺了皺眉頭,平淡將視線移向了別處。別說她無視皇權,權利對一個現代豪門而言不過是蹬更高一步的踏腳石,哪一個上位的豪門后面不是與權貴相交結合的。雖說這異時空皇權頂天,但要她這一曾萬萬人之上的集團總裁向這皇權低頭,她寧愿選擇掉頭也不低頭。身處過高位之人要想再低首向人誠服那可是萬萬之難。這可能就是高位之人的傲氣吧。總之,輕語雖因時空不同,放棄了很多,但卻是始終放不下這份傲氣。
游移的視線忽被一物吸引住。鄧海泉已領著人回來了,帶來之物此時正擱在一旁。總共五件,有三件均用紅綢遮住,但觀其型,其中一件應該是古琴。而吸引住輕語目光的卻是后兩個裝在鐵籠的靈物。
在現代白狐是可入藥的,這眾所周知。而什么三尾、七尾、九尾的狐貍更是成了神話中傳說中的療傷圣物,尤其九尾更傳成了修煉成精的妖。輕語雖是不信神話,但碰到眼前這有著傳說中的三尾靈狐時卻仍忍不住激動了。而且眼前這小東西比傳說中描寫的更為可人,嬌小伶俐不說,除眉間四肢一點紅外通身雪白,一雙圓溜溜的小眼不怕生的四處查看,生動且靈氣逼人。
另一籠子里裝的輕語看了半天卻依然辨不出是什么類的,是貓非貓,是虎非虎,是豹非豹的,不比靈狐的溫馴,它略顯桀驁不馴,不停的在籠中移動,三不時以爪撓著籠子,似乎在尋著突破口。似是察覺到輕語的探視,對望過來,沖著輕語直齜牙咧嘴,看著好不兇惡。但在輕語開來卻是萌得可以,你能想象有著黑黝毛發,水靈靈圓眼的小可愛沖你齜牙趔齒拌兇惡的樣子么?你可能會很想抱起它來蹂躪一番吧。至少輕語現在就是這樣想的。
坐旁邊的程天南見輕語笑出聲來,不由順著其目光看了過去,細瞅了幾眼低首道:“你喜歡?”
“嗯。挺可愛的。”輕語收起笑,她雖喜愛,卻不會去趟這渾水,這詩會百名了是來向圣上邀賞的。雖是如此,卻仍是不時瞟過幾眼。“那黑色的是什么物件?倒是很少見的。”
“那確實是少見的,貌似是山城往北的吞天山的山神。源物錄曾記載:其型非貓非虎非豹,僅尺來長,其聲如雷,疾如閃電,爪利,齒含劇毒。”程天南細看幾眼道。常年的四處巡走,一些稀罕物件總是多多少少有些許耳聞。
“這般兇惡怎么會被捉住?”輕語有些嗤之以鼻。“山神?”
“其雖兇惡卻能避兇吉,而且傳言其能號令眾獸。”程天南淡淡道。“這只應是剛出生的幼崽,其型還未定。想是母獸已亡。”
輕語有些懂了,就沖這一點避兇吉就足夠人瘋狂了。再次觀向了那傳說中山神。手指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一只玉盞。
此時月已高懸了,太后奈不住困乏,早早由宸妃攙扶了回宮了。余下的問沉悶仍是竭力地思索著華麗的辭藻,但卻難處佳作。
而另一端的武將們卻是血氣正高的拼酒拼得不亦樂乎,平常這些武將大部分是駐守邊城的,除了每次祭天能回次京都外,終其一生都是在邊城度過的,他們比不普通軍士,年邁了還可卸甲歸田,邊城武將終其一生都是為國奉獻的,很多邊城武將都是終身未娶的,畢竟沒哪個女子愿一輩子黃土掩面的度過。因此是每次回京基本都是跑風月場所或酒肆度過,直至祭天結束。所以皇家對邊城武將一直報以放縱的態度,只要不出大過,一般是不會理會的。
輕語瞧著過癮,扭頭低聲道:“那是你的兵?你不過去?”程天南應該是屬于智慧型的將領,統領天下兵馬。雖冊封為一品大將軍,不用駐守邊城,但每年有大半時間程天南是在邊城防境度過的。
“不去了,這次祭天后我會隨軍查探一番。”程天南只是看了一眼,不甚在意。
正交耳說著話,一粗壯漢子卻抓著酒碗走向了程天南。滿臉紅光的漢子嘿嘿沖程天南一笑,見程天南未顯黑臉,當下酒碗一舉,卻是沖著輕語來的。“見過嫂夫人,嫂夫人身子可是好利索了?嘿嘿,早點給咱將軍生個崽子啊。”
輕語一聽,樂了。記起這漢子早先在她嫁過來時見過,叫李立,原是這京都的一守城武將,卻因性子過于直白,得罪了不少人,為人不喜,被調去了鎮守邊關,想是現在是回來復職的。
“李將軍近來可好?”輕語還是喜歡與直爽之人交談,沒那么多心眼。見武將桌的眾人全盯著看,復又舉杯遙敬了眾人一杯,惹來眾人一陣叫好。頓時喜歡上了這一看似柔弱的將軍夫人。
“咦,嫂夫人還記得我啊?哇呀呀……能別這般拽文說話的,我一大老粗的可是聽得膩味。”李立撓撓頭,沒注意自家將軍已經黑了臉色,夸夸其談起來。“嘿嘿,那邊城可是比這京都有趣的多呢!什么時候嫂夫人也隨將軍去走走呢。那的風土人情……”說的那一個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完全忘我的。語畢,咂咂舌又是一碗酒下肚。摸摸嘴唇,總結道:“只是可惜邊城女子比不得京都女子的水靈!嘖嘖……”
這一喧鬧立時引來了一部分苦苦冥思的文臣的注意。李立神經粗大的沒注意,而輕語卻是不在意,只是被這魯漢子的最后一句弄得滿臉黑線,想是他已經忘了自己是將軍夫人,而且他們的將軍大人正在旁邊吧。低眉瞟了眼將軍大人,卻見其是面無表情的坐著,渾身散發出強烈的冷氣。頓時忍不住輕笑出聲。黎昊天也隨將視線轉向了那不顧眾人眼色談笑風生的女子,臉色立時黑了半邊。
良妃雖也好奇這女子的膽大,卻更關注黎昊天的黑臉,低聲詢問了貼身婢女茗香這女子身份后。站起笑道:“一直素聞程夫人大名,卻一直無緣得見,此次詩會程夫人可得不吝賜教了。”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安靜,所有大臣皆是望向了輕語。
輕語一愣,結束了與李立的交談,轉身福了個萬兒,瞅見這周圍的氣氛,知這良妃是為自己解圍,當下是對這良妃起了好感。這作詩之事卻也是不便推脫。
“妾身一直養在深閨,家小戶小,沒念過幾本書,粗俗之作還望眾大人莫笑。”
李立仍是粗線的立在一旁,被一旁看不過去的同僚捂臉偷偷拽了回去。
輕語輕踱幾步,低頭細細思索,腦中慢慢回想關于秋的家詞。她雖中意那彩頭,但卻不愿出那風頭。這木秀于林,風摧的道理她可是深偕。
“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綠池落盡紅蕖卻,落葉猶開最小錢。”半晌,輕語方選了首應景的緩緩念出。“妾身獻丑了。”又是福了個萬兒,方才落座。
“程夫人真真過謙了,本宮見夫人不喜裝扮,想是夫人素愛清雅,這玉簪乃是本宮最愛之物,今兒個做了彩頭,也算是它與夫人有緣,就將它送予夫人吧。茗香”良妃低低笑道。
“是,娘娘。”茗香自一旁站立的婢女手上接過銀盤緩步走向了輕語。
“謝娘娘賞賜。”彎腰恭敬接下了茗香手中的物件。
“難得愛妃如此欣賞一人,孤也不可小氣了,孤將這鳳鳴琴賜予程陸氏吧!”未料到黎昊天忽然道。良妃不由臉色一變。這鳳鳴琴是大興下屬國上貢的貢品,乃古名琴之一,音色清脆有如鳳鳴。故名為鳳鳴琴。自己曾求過一次,但圣上卻是未允。現在這般賜予了別人,豈不是落她面子么?心中雖不痛快卻也未再說話,低眉坐在了一邊。
輕語輕皺起了眉頭,不懂黎昊天這是為了哪般,如此不明不白的賞賜豈不是落人口實。“謝陛下賞賜,可惜妾身不通琴藝,如此佳物落入妾身之手,豈不蒙塵可惜了!若陛下愿賞賜,妾身瞅著那兩小倒是可愛得緊,不若將此物賜予了妾身呢!”繼而轉念一想,原想推脫的卻在瞅著那兩小萌物時突然改了口。
黎昊天料想輕語會拒絕的,卻沒想是這樣的答案,真真是…貪心的…讓自己開懷啊!
眾大臣原本是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捏了一把汗時,卻未料圣上開懷大笑,均面面相覷,附和笑起。
“天南啊,你這夫人看著清冷,卻沒想卻是一寶啊。嗯,這事準了,海泉,吩咐下去,連著琴一起送去了將軍府。”笑罷,卻是起身。“這天兒也晚了,孤也乏了,今兒也就這樣了吧。”
宴會這樣不了了之。待黎昊天走后,良妃也是無心主持,挑選了些較好的詩句將彩頭分發下去后吩咐聲散了便也下去了。
如此一宮宴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了,直至結束尚還許多人是懵懂的,比如李立……一直嘟囔未喝的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