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雜的聲音將昏迷的素女給驚醒。入眼的卻是一頂樸素的青羅紗帳,房中隱約散發著一股清幽的茶香。底下柔軟的棉被讓素女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散發著霉味破亂不堪的神廟了。只不知這次又是哪個好心人救的她。
動了動身子察覺胳膊已經沒事,想來自己這體質當真是怪異的很。外傷好的快卻是內虛的很。只是奇怪,這次受傷竟然如上次在將軍府那般動靜大到暈厥。難道是崖底的補藥吃多了?
沉思間,一個柔軟的東西在被子底下動了動。素女眼眸一沉,正待抬腳踢飛可疑之物時。一道黑影自被中鉆出,撲入素女懷中直撒嬌。
素女愕然看著這嬌小的萌物。一時沒反應過來。“山神?”
山神聞得呼喚,伸著頭直蹭著素女。
這,這真是山神?改性了?
要是四尾這樣蹭她還能接受,這山神不是一直酷酷的嘛。何時變得這般粘人了?
她卻不知,自她墜崖后,山神與四尾后遁著她的氣味曾經追至崖邊。然卻因山崖有莫名禁止,二獸無可奈何的在懸崖周圍轉了個遍也無計可施。
幾月后,四尾終是離開了。而山神卻是一直在懸崖邊等待。
雖然,平時,四尾乖巧賣萌,但畢竟活有五百年之久。是知那生存之道的。而山神不然,山神乃幼獸,且是喪母獸的。雖是平日與素女不太親近,時間久了卻是對素女有一股儒慕之情。這就相當于嬰兒對于常見之人的依賴般。
故此,三年之后重見素女,山神才這般大動靜。
正驚愣時,廂房門被叩響了。一小二打扮模樣的人端了份吃食走了進來。
“喲,小姐,小的料您現在該醒了,這是一位公子給您定的呢。您乘熱用了吧?!毙《蛄藗€諾。
“公子?他人現在可在?”素女想答謝救了自己人。
“那公子昨晚將你送來后,就離開了。只是囑咐掌柜的好好招呼您呢?!?/p>
“那公子可有何吩咐?”素女奇了,怎會有人這般,救了人就這樣離開了/
那小二略一思索,“那公子還真沒說什么。只是奇怪的緊,大晚上的還打著一把黑傘。將小姐您送來后,只是吩咐了掌柜聲說小姐您不舒服。讓掌柜的今日給您做點大補之物。然后付了銀子后就離開了?!?/p>
打傘的男子?是他?素女一沉吟,打發了小二的離開。
今年與往年的情況不同,花神會畢竟是眾家千金小姐抬身價的地方。然今年卻多了眾多的武林中的眾佳人前來參選。皆是因為聽說今年的‘花神’可以獲得城主珍藏多年的奇寶‘月靈珠’。
‘月靈珠’武林異物錄排行第十。是一靜心凝神,駐顏永春的寶物。能靜心凝神的東西多了,于武林人士作用不大。然可以駐顏永春的東西卻不多。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這不論什么樣的女子終是無法抵抗這個誘惑的。
人多是非也多。短短幾日功夫,凌城便發生了數起的打架斗毆之事。話說,在江湖上混,哪里沒有幾個仇家的。
在客棧中休息了兩日有余,素女決定回老宅看看。
凌城是素女的娘家,雖然家中遭逢巨變已經不存在了。但舊址卻仍存。
陸宅是位于凌城東面的小戶型人家中。說大不大,說小到也不小。自陸老爺逝后,陸輕語初嫁,這宅子就荒廢了下來。素女原先是預備清好了家產將房子出售的,卻因為眾人均忌諱陸老爺的遭遇,認為是宅兇而避退不已。倒也一直遺留了下來。
陸老爺是出外走商時遇了劫匪,整個商隊一百來號人無一活口。而陸母早在產下素女后就因難產血崩而亡。陸老爺一生以慈悲待人,最后卻落了死無葬身的下場,到也是場悲劇。
原先的朱紅大門現在色彩斑駁,大門緊鎖,鐵將軍一把。門前兩尊大青石獅子一尊倒在地上,另一尊也是落滿了灰塵泥土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門前的臺階也因為無人踏足而灰塵滿地。真真是一步一個腳印。緩緩走上前,輕拂這大門上的辟邪銅環。素女一陣惆悵。伸入懷中掏出了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陸府不大,是標準的一進一出的小戶型規格。進門便是一個大大的寬闊的院子。院中栽種著兩棵用以遮涼的大樹。雖是長時間沒有打理,卻是依舊存活的很好。
主宅一切沒變,一切和出嫁那天的格局一樣。只是長時間無人居住顯得沒有人氣。處處顯示著一絲蕭索及陰暗。
素女在陸宅中一處處走著,撫摸著,回憶著。畢竟是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再淡泊的性子在一個地方久了習慣也就成了回憶了。
‘吱’
這是書房,是陸家以前的禁地,雖是管家回鄉前將書房鑰匙交予了素女,但她卻是第一次進這個地方。
書房除了厚厚的灰塵外,到是布局很是簡單,干凈。書架上布滿了各種的典籍。書桌上還放著一卷攤開的書,旁邊擱著一摞素紙,想是陸老爺生前有看書做記錄的癖好。
隨手點開一卷書籍,素女閱覽起來。書是一本詩經,到也無甚可奇的。想不到陸老爺一介商人卻也愛做著附庸風雅。
山神見素女沉思,百無聊賴四處竄動著。
無聊放下手中的書籍,歸好位。再次點出一本,翻兩頁又擱了回去。陸老爺的書架到是嚴謹,除了詩詞歌賦類的典籍外就是各地的游記等。素女一路翻下來。到也沒發現什么稀罕的物件。頓感無趣,正預備離開時,卻忽然發覺了到了書房有不對勁之處。
哪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只是感覺不對勁。
擰眉沉思,素女又細細打量起書房來。畢竟她以前是沒進過陸老爺書房的。四年前,她接到陸老爺遭劫匪的消息的第三天,程天南就出現了,其后一直是他在打理著陸府上下的事。頭七過后,素女就隨程天南去了京都。到也沒想來這書房看看。
房間布局很是簡單,書也很整齊,不見絲毫凌亂。看格局到也不差什么東西。但是素女卻總是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一點很重要的。哪呢?到底是哪沒注意到?
書房作為禁地那一定是因為里面有秘密的存在。自己前世的書房除了藏書外,其中是有很多的擺設,古玩和保險箱。另外還有重要文件。雖然古時的不一定與現代的雷同,但必有相同之處。
陸宅的書房無任何擺架,可以說是陸老爺不愛把玩古物。不對!陸府的書房應該是被人搜查過。過于干凈,過于整潔了。
雖然時隔四年,但素女卻依稀記得,當初得知陸老爺出事后,自己一直忙于府中事物。書房一直是管家在打理,那是陸老爺的心腹。后來得知程天南欲迎娶陸輕語時,管家更是一口應允,在處理完商行事宜后給輕語交代過后就回鄉養老了。
自己和程天南都沒怎么在意,因此這銀票賬本的管家具收到了書房放妥。鑰匙也是走之日就給了自己的。
但現在,這書房整潔得一目了然。好像自己剛才進來時書房門也是沒鎖的。書房重地管家可不會老糊涂到放了巨資而不鎖門的。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陸老爺的死因可就不那么簡單了。
素女鎖眉深思著。書房中卻忽聞一聲悶響。卻是山神不知撞翻了屏風后的不知什么東西。屏風后有一臥榻,想是陸老爺平日歇息之處。臥榻上的雕欄已經被山神撞斷,雙龍戲珠的雕畫掉在了地上。
山神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匍匐在地上可憐兮兮的。
瞪了山神一眼,素女蹲下撿起了掉落的雕欄。雖說這宅子自己以后不會在居住了,但是始終是自己呆了十六年的地方。等會找個工匠修補了吧。
這雙龍戲珠雕的到是挺精致的,木頭有點重量,以素女的臂力拾起都覺得重。細細打量著雕欄的素女眼中忽地一閃,凝重起來。
雙龍戲珠?龍形物品在這里可是禁物啊。
陸老爺乃一小小的商賈,怎么有這膽敢用這皇室之物。
起了疑心,輕語看的更是仔細了。雕欄呈紫黑色,微有芳香,深沉古雅,心材呈血赭色,有光澤美麗的回紋和條紋,年輪紋路成攪絲狀,棕眼極密。這木材應是極品紫檀木,也是皇室用品。
紫檀木是木中最為堅硬的木材,自是不可能被山神給撞倒。素女細查了臥榻,卻發現這個雕欄是后接上去。所以才不牢固,被貪玩的山神給撞倒了。
心中略一思量。尋一布包將雕欄包好帶回客棧好好研究研究。
出得門來卻發現已是晌午。春風徐來,暖陽和煦。漫步在青石路上,渾身的郁氣被暖陽一照卻是瞬間消散了。摸摸有些餓的肚子,素女隨手找了家酒肆走了進去。想是午后了,酒肆人不多,零散著幾人分坐在角落。
尋了一靠窗位置,點了幾樣小菜,素女吃將開來。
“妖女?是你?”
一聲銳利的喝聲自酒肆門口中傳了出來。
聞聲望了過去,可不是正是老熟人‘藏劍閣’的人嘛。比那日所見的還多了一人。
為首的是一不認識的青衣男子。男子劍眉星目,雙眼閃著熠熠神光,太陽穴高高聳起,想是內力不低,腰間別著一把透著滄桑感的古劍。
說話是正是那日刺傷素女的人,他正站在那男子身側。看這排位,想是這男子應該是在藏劍閣比那五師兄要高。
“大師兄,就是這妖女傷了三師兄的?!绷智迤綋u手一指正在進食的素女。青衣男子的視線掃過酒肆,直直定在了素女身上。
素女暗暗戒備,該死,連林清平都沒有給她這種懼意的。而這男人給她一種欲屈服的威壓。蹲在一旁的山神也感到了壓力,暗暗齜牙趔齒進入攻擊狀態。對于危險,動物遠比人要來的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