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剛奔出瓷神廣場百來米,人群朝兩旁迅速分開露出的通道上,屠夫西恩靜立在原地,恰好擋住他的去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飛鷹王子。”
“你們軍情部的人還不如你們軍法部的人嗅覺靈嘛。”飛鷹絲毫不見慌亂,只是握劍的手更緊了些。
“你想拖延時間,等你的同伴來救你么?”屠夫西恩當然知道夜長夢多,不給飛鷹拖延的機會,拔劍攻上。
屠夫西恩的劍通體黝黑,間或有藍色的光芒閃過,劍風也帶著微腥味,一看即知是淬過巨毒的。揮動之間,黑色的劍影,像一條條陰險的毒蛇,飄移不定。
飛鷹不敢讓黑色的劍影沾身,防御多于攻擊,劍舞得潑水不進。
屠夫西恩的手下在這時都圍了上來。城衛軍也涌來,一邊疏散人群,一邊負責警戒。
瓷神廣場東側的看臺上,沈涵秋這會子的臉繃得緊緊的,心里邊數個不好的念頭在打轉兒:難道霧姐不是霧海女妖,或者霧海女妖不在瓷城,還有飛鷹不是會飛行術的,怎么一直沒見他用,難道他是靠飛行符才能飛,而飛行符恰好又用完了?
沈涵秋心里七上八下時,飛鷹身上劍芒陡然大盛,黑色的劍影在劍芒中被絞碎,轉眼成煙,西恩也被那凌厲的劍勢迫退,飛鷹趁此機會一飛沖天,朗聲笑道:“恕不奉陪了!”
哦,原來飛鷹能飛,只是需要準備時間啊!沈涵秋沒看到飛鷹用符或別的什么法寶,知道他肯定是懂一門飛行技能。一下子放了心,她的臉上又有了喜色。
“哇,好酷哦,他飛起來了!”見了父親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老實的肖恩,失聲驚叫。
教子甚嚴的蘭頓難得沒有喝斥兒子,因為他也吃驚得站起來了,喃喃說道:“他沒用飛行符,天啦,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飛鷹,你束手就擒吧!”屠夫西恩仰望飛鷹,高聲叫道:“四周城墻上都有弓箭手,他們用的全都是制式連發式毒駑,就是只真的雄鷹,你也飛不出這瓷城。”
“你的準備還真是充分。”飛鷹在瓷神廣場上方盤旋著,打量著從哪個方向突圍來得列容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飛鷹王子不好美色,不好財寶,唯一的嗜好就是收藏瓷器。瓷城的社火節,你自十七歲之后每屆必來。這一屆的社火節,你既然在我裕隆王朝境內,自然也沒有不來之理。我估計,在這瓷城守株待兔,不應該沒有收獲。”
“可是你聽說過投鼠忌器么?”飛鷹哈哈笑著,先朝東城方向疾飛而去,等到東城城墻上飛出一篷箭雨,他又折身朝南城方向飛去,如是三番,折騰得城內是哀聲四聲。
“你們先回家去。”蘭頓是瓷城城主,本身又是高階武士,自然不懼怕戰斗場面,一邊安排家人跟護衛回去,他一邊追著飛鷹而去。
“奶奶,我們回家吧。”沈涵秋想到外曾祖父修的那條秘道。西恩既然準備得如此充分,飛鷹想飛越城墻或從城門出去,都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那條秘道逃出去。
秘道連接鬼杰的屋子與城效的桃花莊園。沒有人知道桃花莊園的主人是誰,只知道買下這塊地的主人,在莊園里栽種了各種各樣的桃花,可以說桃花莊園里匯聚了玄風大陸所有品種的桃花。由于地處僻靜且人車難以通行處,所以每年的桃花都在寂寞中盛開并凋零,只有桃子成熟的時候,才會有城中小販到桃花莊園來,向那個又聾又啞的老仆采購鮮桃。
其實鬼杰買下桃花莊園的當天,同甘共苦的妻子得急病而死,他認為這所莊園不吉利,所以沒搬進去住,又因為妻子愛桃花,干脆將莊園種上桃花,雇了個聾啞老仆看管莊園。
到后來,鬼杰迷上窯變瓷,由于窯變瓷在當時還是禁忌,他便從家里一直挖了條地道,直通到桃花莊園,又在桃花莊園修了間密室和一座瓷窯,方便他探索窯變瓷的秘密。
從秘道出城是絕對安全的,但問題是怎么把飛鷹引來呢?沈涵秋一邊走,一邊想。
“涵秋,我看,我們還是跟你大伯母她們去吧。”尤莉兒見廣場內外人們驚惶逃竄,感覺僅憑祖孫兩個怕是沒到家門口,就讓人撞倒在地,再被踩成肉餅了。
“人家敢上瓷城搗亂,城主府能安全得了嗎?還不如回我們家。”沈涵秋看著廣場內外那個亂勁兒,也有點兒發怵,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讓怕死的黛麗絲聽到。
“對哦!”黛麗絲一聽,馬上折身來向尤莉兒央求:“姨娘,我們去您家吧。”
“歡迎伯母到我們家做客。”沈涵秋非常熱情的上前挽起大伯母的胳膊,并不忘招呼護衛們在前面開路。
在護衛們的保護下,沈涵秋她們有驚無險的回到柳樹巷尾的那所小院。
“屋里亂,很簡陋,就不請你們進去坐了,我們就在院子里賞花好了。”剛把客人帶進家門,沈涵秋現在又開始合計怎么把人給弄走了。
任何時候,黛麗絲都牢記著丈夫的叮囑,這會子盡管害怕,也裝出一幅笑臉,親親熱熱的挽著尤莉兒的胳膊說:“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客套講。我累了,可是要進去坐的。”
尤莉兒自然心里暖乎乎的,對黛麗絲更是喜歡,巴巴兒去廚房趕著做了最拿手的雞茸糕,炸得金黃金黃的,一咬酥皮渣子直掉,甜而不膩,還帶著輕微的咸鮮味。
“哦,奶奶偏心,這么好吃的東西,非得要伯母她們來了才做。”沈涵秋抱怨道。
“沒良心的小東西,這些天,你學著燒窯變瓷的時候,我都是做了這雞茸糕給你當茶點的。”尤莉兒笑罵道。
“有嗎?不可能,這么好吃的東西,我吃過就一定不會忘的。”沈涵秋兩口吃掉一個雞茸糕,又伸手去抓時,讓奶奶一巴掌給拍開,“看,我說吧,奶奶就是偏心嘛!”
“涵秋啊,別怪伯母多嘴,你得節食了。”黛麗絲細口咬著雞茸糕,吃相跟沈涵秋一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唉,這是你做伯母的心好,才肯提醒這沒娘的孩子。可憐的孩子,跟著她那糊涂的父親饑一餐飽一頓的,才養成這貪吃的毛病。我想說讓她改,又總是說不出口。”尤莉兒紅著眼圈說。
沈涵秋現在就盼著黛麗絲早吃完早走路,她才好想辦法去接應飛鷹,哪曉得不小心又拉開了兩個女人的話匣子,急得直翻白眼兒。
“為什么朝我媽媽翻白眼兒,你這樣是很沒有禮貌的!”一直沒吭氣的肖恩站出來,指著沈涵秋大聲責備道。他還記恨著在霍希斯老宅大門口,被沈涵秋踢了一腳的舊恨。此時,算是舊恨新怨一并發作了。
“管得著嘛你!這是我的家,不高興,你可以走。”沈涵秋本不屑于跟個稚氣未脫的小屁孩兒吵架,但轉念一想,不如借題發揮,所以干脆借機下了逐客令。
“鄙視你!”肖恩一幅好男不跟女斗的神情,穩穩的站著沒挪窩兒。
“我藐視你,輕視你,無視你!”
“用你的體重嗎?”肖恩輕蔑的笑道。
一直沒吭氣的希雅嚴肅的說:“肖恩,道歉。”
“憑什么,是她無禮在先!”
“她是女孩子,而且,她是你姐姐,你必須道歉!”希雅看著文文靜靜的,嚴肅起來竟然讓肖恩也有些懼怕似的,竟迫得肖恩真的向沈涵秋道歉。
看著不情不愿給自己道歉的肖恩,沈涵秋心情大好,連飛鷹的安危都暫時拋到一邊,樂呵呵撩撥:“叫聲姐姐來聽聽。”
肖恩連頭都不肯低一下,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你都沒我高,我才不要叫你姐姐。”
希雅認真的說:“從涵秋到喬克叔叔身邊算起,她最少比你大三個月,所以你得叫姐姐。”
“沒錯,肖恩,你得叫涵秋姐姐。”黛麗絲在旁邊插了一句。
看姐姐和母親都站到沈涵秋一邊,肖恩也沒轍,只得叫了聲跟蚊子嗡似的“姐姐。”
“哎!乖弟弟,以后姐姐罩定你了!”前世,沈涵秋就沒有兄弟姐妹,結交的親如兄弟姐妹的,都是比她大的,今生,不知道喬克父親會不會給她添幾個弟弟妹妹,但迄今為止,肖恩是唯一叫她姐姐的,算是物以稀為貴吧,她已打定主意要好生照顧這個弟弟了。
“得了吧,就憑你!”肖恩上下打量了沈涵秋一遍,再不聲不響的坐回了凳子上,只是坐的時候不小心,而那個凳子又是屬于根基不穩的,所以一下子歪倒了出去。氣得他跳起來,一腳將凳子踹飛出去。
尤莉兒趕緊上前給肖恩拍灰,邊拍邊道歉。
沈涵秋一把拉開奶奶,對肖恩說:“人笨嘛,就要隨時小心。你如果不是自己下盤不穩,凳子歪了,你又怎么會摔倒。”
“你!”肖恩那個氣呀!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要不是有不打女孩子的習慣,他真恨不得在沈涵秋那張圓臉上來兩下。
“別瞎說,肖恩可是術武雙xiu的天才少年,怎么可能笨嘛!”尤莉兒趕緊打圓場。
“術武雙xiu?就你!”沈涵秋皺起了眉頭。
“不相信是嗎?可我恰恰就是術武雙xiu的天才少年。”肖恩平時也不喜歡自吹自擂,別人多夸獎他幾句,他還挺不自在的,今天是讓沈涵秋給氣壞了,居然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沖你叫我姐姐,我得提醒你,練武可以,術法不要去學,那玩意兒根本是透支生命潛能,就算想學,也只要學習理論方面的知識。”沈涵秋收起嘻笑之色,真誠的說。
“懶得理你。媽媽,就算是家里危險,我也要回家。”肖恩說完就往外沖了出去。
黛麗絲匆匆跟尤莉兒打了聲招呼,帶著希雅追了出去。
“奶奶,您先睡吧。我還有些問題要思考。”沈涵秋說完,獨自走到院中,對月沉思。
不知道屠夫西恩帶了多少人來瓷城,沈涵秋不敢冒冒然出去尋找飛鷹,只能祈禱老天爺讓飛鷹自己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