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在廚房里的紅兒故作驚惶,伏地連連叩頭。
“算了,你不用白白浪費表情了。”沈涵秋有著很深重的疲憊感,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紅兒惶然道:“少夫人開恩。”
“開恩讓你繼續熬打胎的藥給我喝么?”沈涵秋不緊不慢的說著。她看到匆匆趕來的飛鷹,心里著實痛得厲害。
器宇軒昂的飛鷹進門來,聲色俱厲的喝道:“紅兒,你為何還在府中!”
“少爺,對不起,奴婢實在不愿意看到這個女人懷上您的孩子!”紅兒依舊跪著,神情已變,無比癡迷的望著飛鷹,“您是那天空光芒萬丈的太陽,這個丑陋卑賤的女人配不上您!”
“閉嘴!”
“夠了,別惺惺作態了。這種蹩腳的戲演起來,丟你的臉。飛鷹。”沈涵秋倦怠已極的擺擺手,語氣堅決的說:“我既然來了,就表示不準備繼續裝聾作啞了,這個女人,得死。”
飛鷹咬牙道:“紅兒,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紅兒知罪,紅兒不會讓少爺為難。”跪伏在地的紅兒給飛鷹叩了三個響頭后,爬起來,抓過菜案上的尖刀,對準自己的胸口用力插下。
“抬出去,給她副薄棺。”飛鷹面無表情的吩咐一聲,再對沈涵秋說:“滿意了吧,可以走了嗎?”
“對于一個很可能隨時會復活的女人,我覺得火化是最穩妥的辦法。”沈涵秋雙手連揚,一串暗紅色光芒飛出,在罩住紅兒尸體的瞬間,化為火舌。
“住手!”飛鷹劈出一道強勁的掌風,揚起的卻是紅兒尸化的灰。“她已經自盡了!”他激動的大吼。
“霧海女妖玩自殺,其中幾分真,幾分假,你我心知肚明。”
“你知道霧海女妖在夢蘭沼澤毒發身亡。”飛鷹意識到這話中的破綻,忙又閉上嘴。
“她在夢蘭沼澤毒發身亡,就算你知道,就算你沒來得及為她收尸,但你怎么肯定我知道呢?飛鷹,你變了,會耍陰謀詭計了。但是,也變笨了。你不該讓她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的。”失望的看著飛鷹,沈涵秋幽幽的說:“時至今日,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我們分手吧。”
“你想一走了之可不行。”飛鷹扣住沈涵秋的腕脈,霸氣十足的說:“做了我飛鷹的女人,除非是死,不然別想離開。”
“你確信有能力留得下我?”
“你舍得對我下殺手?”
“你不僅會耍陰謀詭計,還會耍賴了。”沈涵秋好生無奈,也好生失望。這不是她念念不忘的花刀浪子花鷹,此鷹非彼鷹啊!
看到沈涵秋去意堅決,飛鷹篤定的說:“霍希斯家族的領地,不是弱水宮,沒有弱水淵那樣的天然屏障,雙頭獅子軍團的駐地也不是弱水宮那個殺手組織基地。沈涵秋現在是桃林瓷妖,不是弱水宮宮主。沈涵秋依然很強大,但是有了軟肋,已經不能隨心所欲。”
“看樣子,你想起了前世的很多事情。”
“想起了一點點,卻足夠讓我明白你的性格。”
“應該說足夠讓你明白我的弱點。你現在不僅會耍陰謀詭計,還會耍無賴,那么,我就應該想到你會用我的親人威脅我。好,我就陪你玩到底。”沈涵秋笑了,很明媚的笑容。
“陪你玩到底,這種話不要說。飛鷹的女人,不可以說這么粗俗的話。”
“桃林瓷妖沈涵秋不會甘心只做飛鷹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少夫人,她是鷹王子的王妃,不需要恪守狗屁都不是的禮儀!”沈涵秋挑釁的與飛鷹對視,氣勢絲毫不見弱。
“好樣的!這算是下挑戰書了么?行,我的王妃。”飛鷹大笑著當先離去。
兩個月后。
乾元帝國的帝都鷹王府,沈涵秋邊幅不整,據桌大嚼。王府管家福伯小聲提醒她應該沐浴更衣,準備進宮受封。
“我穿了衣服,還換什么!”沈涵秋不以為意的說。
福伯倒也忠心,直言:“您的衣服臟了。”
穿了十天的衣服,能不臟嗎?沈涵秋聳聳肩。她當然是故意的,十天不洗澡,不換衣服,就是為的今天進宮受封時出洋相。
沈涵秋的一舉一動,飛鷹都了如指掌。先行進宮與乃父議事的他,在富麗堂皇的大殿上看到叫化子一般的她,只略皺了皺眉,就再無表情。
高高在上的乾元大帝玄皓天對沈涵秋邊幅不整的樣子視而不見,威嚴無比的頒下冊封沈涵秋為鷹王子妃的旨意,就快步離去,讓還待表現一番的她大失所望。
四顧一番,除了太監就是宮女,要表演也沒有觀眾,沈涵秋不滿的問:“這個儀式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乾元帝國祟尚節儉。”
“鬼才會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現在你就是鷹王子妃了。現在你跟我去拜見王后與母妃。”飛鷹不由分說的拽起沈涵秋的手,領著她在迷宮一樣的宮殿中繞行。對她一路上的大呼小叫置之不理。直到走進坤寧殿時,他才低聲說:“王后這邊,你收斂一點。”
“切!我會怕那個老巫婆?”
“我不想讓她找到理由欺負我母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媽斗不過那老巫婆,倒了霉怎么也不該算在我頭上。”
“菲利普他們還在玄風學院。沒有自保之力,受人欺負,倒了霉也算不到我頭上。”
“你這個無賴!”沈涵秋悻悻然罵一聲,放棄了在這華麗的宮殿內作怪的念頭,跟著飛鷹入內參拜殿堂內的女人。
“色老頭,收羅了這么多女人,也不怕腎虧。”沈涵秋逐個拜見殿堂內有封號的后妃們,拜得頭暈眼花,而且她體形臃腫,行禮更為吃力,所以是滿腹怨言。
飛鷹聽到沈涵秋低聲抱怨,干咳一聲,再執禮甚恭的向王后請辭。不妨王后留膳,飛鷹推說跟父王有事相商,王后順水推舟單留了沈涵秋,并讓后宮嬪妃作陪。
飛鷹的母妃德妃對沈涵秋不冷不熱,還不如王后對沈涵秋的親熱。沈涵秋也理解她,沒去招惹她。不想那位看戲不怕臺高的王后笑道:“還真是民間女子率性自然啊。”
別人還沒說話,德妃就厭惡的說:“王后娘娘抬舉她了。她哪里是率性自然,缺少教養是真。”
冷冷一笑,沈涵秋說:“說起教養,涵秋倒是想起一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教一下?”
王后興味盎然的問:“什么問題?”
“這個問題,我想請德妃娘娘先回答。飛鷹說你們乾元帝國王室有一個傳統,就是跟丈夫行那魚水之歡后,要服用王室秘制的補藥。我想,這是不是您教他的?”
德妃羞怒交加,拍案而起:“你怎么敢問這種問題!”
“貌似,這也是關乎教養的問題,涵秋缺少教養,所以想要弄明白。您不會是想說,您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吧?”
“當然,有!”德妃為了維護兒子,硬著頭皮承認了。
王后不懷好意的說:“還有這回事?本宮可是頭一回聽說。”
“飛鷹說了,受丈夫冷落的女人,是沒資格喝那種珍貴補藥的。”沈涵秋又豈會讓王后獨樂,一句話讓王后又羞又窘,想要發作,還拉不下臉來。
心情很好的回到鷹王府,沈涵秋也不理那黑著臉的飛鷹,自顧自的問福伯:“本王妃餓了,快點弄點吃的來。”
飛鷹揮退福伯,沉聲說:“沈涵秋,我們需要談一談。”
“如果是威脅恫嚇的話,就免了。告訴你,沈涵秋不吃這一套。你做初一,我就會做十五。霍希期家族的領地沒有弱水淵為屏障,你乾元帝國王城同樣沒有。”
“假如乾元帝國王城會流血,你的希雅姐姐肯定是第一個倒霉蛋。”
“是你抓了希雅姐姐!”沈涵秋尖叫著跳起來,揪住飛鷹的領口。
捉住沈涵秋的手,飛鷹矜持的笑道:“身為鷹王府的王妃,你不應該這么粗魯。”
“該死的,告訴我希雅姐姐在哪里!”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前提是,你不能在外面丟我的臉。”
“她在外面?”沈涵秋敏銳的捕捉到飛鷹話中的重要信息,從狂怒中平熄下來,開始擔心起希雅姐姐的處境。
入夜時分,乾元帝國的帝都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以風liu之名冠天下的二王子玄燁的府上,樂聲悠揚,賓朋滿座。
飛鷹領著沈涵秋到時,玄燁已有些微熏醉意了。他那酷似飛鷹的杏花眼中水波流轉,雙腮紅似飛霞,加上這家伙又喜歡著彩衣,面對面站著,都差點讓沈涵秋把他當成女人。
“這是我弟婦么?有特點啊!”玄燁吃吃笑道。
抿了抿嘴,飛鷹清了清嗓子:“二王兄,她的脾氣不大好,別開玩笑了。”
“聽聽,這是我們高傲的鷹王子嘴里說出的話么?”
玄燁如果不是跟飛鷹兄弟倆感情特好,就是跟他有仇,而沈涵秋估計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在沒見到希雅姐姐之前,她不想節外生枝,所以一聲沒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