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殺我,我是玄家嫡系子弟!”黑袍人驚駭欲絕,不假思索祭出了自以為是的免死金牌,在梵谷里的漫長歲月里,玄家嫡系子弟的身份也確實讓他占了很大的優勢。
沈涵秋不答反而嘶聲問道:“那天晚上去術師塔的是你,對不對?”
黑袍人眼睛不由自主的朝飛鷹看去。
看到這一幕,沈涵秋心痛得無以復加,卻面無表情的問:“是飛鷹指使的,對不對?”
飛鷹這時已身處院墻外的上,聞聲冷笑:“沈涵秋,你假借煉藥之名,穢亂術師塔,現在還想栽臟給我,是否無恥太過了!”
“飛鷹,你為何這般對我?”沈涵秋愴然悲呼。
飛鷹并不回答,冷冷一笑,無情的說:“這話要問你自己。奉勸一句,你最好放聰明點,德黑隆圣師和那個嬰兒是否平安,就看你的態度了。”
“你再說一遍!”沈涵秋瞳孔收縮,活似一頭要發瘋的母狼。
飛鷹定定的看著沈涵秋,一字一頓的說:“你的任何事情瞞不了我。”
“我要見他們。”
“他們不在玄風大陸。你就算是把玄風大陸翻過來,也找不到他們。我以我母妃性命發誓。這是真的。”
“虎毒不食兒,你怎么可以!”沈涵秋說不下去了,淚如雨下。
“或許他是玄家血脈。但是不是我的兒子,就不好說了。”
淚在流,沈涵秋卻笑了:“飛鷹,轉世重生,你可真是活出息了。”笑聲里,插在黑袍人胸口的木靈魔杖化為火球爆炸,血肉碎沫濺得沈涵秋滿頭滿臉,她卻不閃不避,也不擦拭一下,直直的朝飛鷹所在的方位走支。
居高臨下的看著越走越近的沈涵秋,飛鷹抿緊的薄唇間無情的吐出一個字:“殺!”
軍士們的巨駑竟然裝的不是普通的箭支,而是用雷符改制的箭頭,如蝗般射出的箭雨,以沈涵秋為中心爆成千百道雷光。
刺眼的雷光中,沈涵秋匆促撐起的暗紅色防御罩被炸毀,她臃腫的身體消失在那密布的雷光中。
一道青影飛來,人在半空便叫:“鷹王子,陛下有令,休傷鷹王妃。”
“來不及了。”飛鷹面上浮出冷酷而詭異的笑容。
落在飛鷹身邊,卻是那梵谷中的青衫人。他看了雷光包裹的沈涵秋,也唯有嘆息,爾后便閃身離去。
所有的人都以為沈涵秋必死無疑,不想雷光散去,一個焦黑冒煙的人影歪歪斜斜的沖起,在飛鷹及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她飛出了包圍圈。
“追!”飛鷹咬著牙根道。
一道道飛行符亮起,帶著嗡鳴聲,小巧如燕的飛行符帶著手持巨駑的軍士們飛起,奮起直追。
不能死在這里!抱著這個堅定的信念,沈涵秋奇跡般的很快控制住身體,使其保持平衡,速度和靈巧性也增加了不少。身后一道道銳利的破空聲傳來,她都能及時的控制身體在最小范圍內移動以避開那致命的襲擊,并且速度幾乎不受什么影響。
軍士們的飛行符都是有數的,而且飛鷹也沒想到沈涵秋在大量雷符命中的情形下,還能留得性命,并且能飛得如此之快,當他手下的軍士一個個因為飛行符耗盡而不得不停止追擊時,他的臉簡直就因充血而呈紫黑了。
眼見得追擊的手下越來越少,對沈涵秋根本不造成影響,飛鷹迫不得以收兵,望著天空那道逐漸小去的身影,他從牙縫里擠出:“傳令,獵鷹計劃提前。沈涵秋,我們裕隆王朝的王宮見吧。”
沈涵秋聽不到飛鷹的話,她在后無追兵時,強自提起精神,大略估計了一下方向,折身朝裕隆王朝的方向飛走了。受過雷擊的身體還在劇烈的抖動著,根本就沒法在飛行中保持平穩,她像一只忽高忽低掠過長空的黑色大鳥,一路飛去。
飛到精疲力竭,勉強看下方是片無人荒漠,沈涵秋才降落。說是降落,還不如說是摔落,她的身體就像塊焦黑的石頭,從半空砸落,在地面砸出個大坑,飛揚的沙粒落回來又將她整個兒埋了起來。
埋在沙粒里,一動不動的躺了很久,直到天降大雨。瓢潑大雨沖走了堆積在她身上的沙粒,將她從昏迷中驚醒。
干裂焦黑的嘴唇顫動著,冷雨從唇間齒縫里流進去,滋潤了她干枯的喉嚨,也潤濕了她的眼睛,淚水便跟著那雨水洶涌奔泄。
無聲的哭了好久,直到再度昏迷。又昏迷了多久,沈涵秋自己也不知道。醒來時,她已經平靜下來。仰著脖子狂喝了一通雨水,她盤膝坐好,進入修煉狀態。花木精神和木元力在體內循環,一遍又一遍,她的精氣神以及受損的肉體都慢慢的恢復了過來。
雨一直沒有停,沈涵秋的體表焦黑的硬皮被雨水泡得發白。修煉結束,她已經通體粉紅。兩只沙漠火狐一前一后的從遠處飛掠而來,遠遠的看到肉團似的沈涵秋,它們偏離了本來的路線,朝她撲來。
“畜牲,你們也敢來欺負我!”很多天沒進食了,雖然依舊沒有食欲,但送上門的食物,尤其是自己現在不著絲縷,也需要那火狐皮蔽體,所以沈涵秋疾快的凝結出兩根木靈魔杖,奇快無比的插入兩只火狐腦中。
連凝火烤肉的心思都沒有,沈涵秋生啖幾口火狐肉,將火狐皮纏在身上,便啟程了。
一路上,在裕隆王朝的地面上頻繁的發生著規模不等的戰斗,但由于都沒有術師參與其中,戰斗都局限在地面,在空中飛行的沈涵秋根本不受影響,況且,她目前的狀態也不可能去關心身外之事,所以她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裕隆王朝的王都。
青天白日的,昔日人來人往的王都城門緊鎖,一層半透明的結界將整個王都罩住。顯然這王都內是出了什么大事。沈涵秋無心理會,凝出一根木靈魔杖在王都上的結界罩上順手劃去。
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在半透明的結界罩上劃過,結界罩漾起圈圈漣漪,卻沒有破開。城內有數位強者升空,打著手勢示意沈涵秋離去。
無視結界內的人,沈涵秋凝結木靈魔杖化火球朝結界罩轟去。她現在一門心思就是進城找她的親人們。她現在很脆弱,同時也相當危險,如同受傷的野狼,有著不顧一切的瘋狂。一顆又一顆火球轟在結界罩上。
估計是看出她不破開結界罩不罷體,也相信她能轟開結界罩,結界內的強者們無奈的作出決定,收起結界罩,放她進城。
半透明的結界罩忽然消失,沈涵秋也不管原因是什么,也不搭理那些上前問詢的人,自顧自的朝霍希斯家族的家主府飛去。
遠遠的看到蘇珊在院子里走來走去,沈涵秋凄然叫一聲:“嬸嬸!”蘇珊仰面來看時,她已如隕石般砸下來,落在她腳邊,砸得青磚鋪的地面碎石飛濺。
“涵秋,你可回來了。快,去王宮!”神色失常的蘇珊拉起沈涵秋,竟沒有詢問,也不曾安撫,就急急的將她往門外推。
迅速從一直無法掙脫的悲傷情緒中恢復過來,沈涵秋問:“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蘇珊太急,連話都說不太清楚了。瞧她的狀態,知道一時半會問不出個名堂,沈涵秋便騰身飛起,疾似流星般朝王宮飛去。
此時,身在半空的沈涵秋才發現,王城內外顯然是發生了大規模的戰斗,并且戰斗已經結束,軍士們正將尸體收攏。看著那些堆積如山的尸體,她的心不由得下沉。
“大伯千萬不要有事!”沈涵秋念咒語一樣念著這句話。在她的心目中,沉穩淡定的大伯不是父親更勝似父親,在心靈最為脆弱的時候,她也是首先想到去找大伯。
王宮內外,同樣有著剛經過激烈戰斗的痕跡。沈涵秋飛臨王宮上空時,一群強者飛上來,將她團團圍住。還沒等人家講話,她只看到這些人中沒有霍希斯家族的人,揚手便是一道暗紅色光芒掃出。迫退眾人,她也不多作逗留,因為她聽到大伯的聲音。
在王宮西側,蘭頓和一群族中高手跟凱德王子所率領的王子近衛軍對峙。所有的人都帶著傷,地上還橫七豎八的躺著上百具尸體。
“蘭頓家主,不要再頑抗了。你們現在束手就擒,我還可以只誅首惡,給你們霍希斯家族留條活路。”凱德王子額上有條皮肉外翻的傷口,使得他失了以往的光采,變得有些猙獰。
“凱德,你這個心口不一的小人!”
“蘭頓家主,你血口噴人也要看看對象,你認為,你的話,裕隆王朝有人會信么?”凱德王子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相當柔和。
“裕隆王朝的人信不信我大伯,你都不會知道。凱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周身充斥著暴戾之氣的沈涵秋,身在半空,便甩手射出一根木靈魔杖。
那仿佛從天而降的木靈魔杖,泛著暗紅色光芒,帶著尖銳的破空之音,刺入毫無防備的凱德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