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想的人,是可悲的,可憐的,可敬的,可愛的,當他想要朝著自己的方向無止境追尋的時候,愛他,就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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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卓琳對卓輝說的話,他相信了多少,但是他好像并不希望將這件事情徹底解決,吃過飯之后,就匆匆地帶著戴夢妮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一如既往的牽著她的手,只是對中午的事情,絕口不提。
戴夢妮有幾次很想張口問他,但是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睡眠質量從來都屬于國際高標準的戴夢妮,忽然失眠了,只要一想到卓輝為了跟她在一起,都放棄了些什么,心中便是止不住地難受,有幾次她甚至想,若是現在她起身就離開,是不是他就可以放心地向著自己的夢想狂奔而去。
要他折斷自己的翅膀,她不要。
失眠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反正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明得連厚實的窗簾也遮不住了,卓輝已經去學校了,桌子上還放著他帶回來的早餐,也許是知道她不會太早起來,已經將豆漿放在水壺里面,將清粥放在保溫壺里面。
什么都瞞不過他。
戴夢妮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個不明物體,硬生生地堵著,讓自己連氣都幾乎要不能喘了,對于一個在心里面扔一塊兒石頭,就可以從左心房直接到右心房的人來說,從來沒有什么煩惱能夠在她的心中保留一天,所以,她決定要在今天之內將這件事情徹底解決。
好了,指導思想有了,可是能用什么樣子的具體措施呢?暫時沒有想到。
戴夢妮穿著自己的灰色布鞋在街上溜達,一直看著這雙鞋子穿在自己的腳上,說是一雙,卻不能永遠停留在同一個地方。
也許男人和女人完美的關系也是這個樣子的吧?就像一雙鞋子,除了休息的時候,能夠乖乖地躺在一起,其余的時候,還是都套在自己的那只腳上,一前一后地行動,但是永遠都是唯一的彼此,就算是破了、舊了、殘了,也不會再重新配上另外一只,因為在他們身上,不僅有著同樣的標記,同樣的顏色,同樣的款式,最重要的是,還有那種一同經歷過的里程。
戴夢妮抬頭看看天空,萬里無云,晴朗得只剩下一種淡淡的藍色,一直都聽說,土耳其藍是一種很純粹、很干凈的藍,是畫家也調配不出來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呢?會不會就是天空的這種顏色呢?
這種意識流的行為一直持續到兩個小時之后,戴夢妮在電影院的門口,看到一個正在倒票的黃牛販子,他一看到戴夢妮,就將自己的夾克拉開,從里面拿出一沓電影票,一邊吆喝,一邊講著價錢,也是電影即將要開場了,他有些著急,價格是一個勁兒地往下降。
黃牛票,這讓戴夢妮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第一次來到這種可以懸掛國徽的神圣地方,讓戴夢妮有些吃緊,這些辦公室都是一個樣子,倒是每間辦公室上面都釘著牌子,作為一個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戴夢妮也能夠看懂這些字,只是,她根本就想不起來,卓學明到底是在哪個地方?
看來,只有找個人問一問了。
一個身體有些微微發胖的女人正在電腦前認真工作,戴夢妮索性走進去,說:“請問·······”
還沒有等戴夢妮的話說完,這個女人抬著眼睛掃了她一眼,口中問:“怎么了,小姑娘?有什么可以幫你的?”
戴夢妮輕輕地笑了笑,說:“我想找卓學明,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您能不能告訴我,他的辦公室在哪里?”
這位女警官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從水機里面拿了一只被子,為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她的對面,輕聲說:“你要他有什么事嗎?”
戴夢妮接過她遞來的水,連聲道謝,說:“我是找他有些事情!”
女警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說:“既然你堅持要找領導說,那就自己上去吧!他就在這幢辦公樓的頂層,現在他就在辦公室,你上去就可以看到他了!”
戴夢妮有些心慌,將茶水放下,便要出去。
女警官忽然叫住她:“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放開,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才能將壞蛋繩之以法,也才能讓你避免受到另外一次的傷害!你明白了嗎?”
她這話說得,怎么會有些怪怪的呢?戴夢妮一邊想著那些話,一邊往樓梯上向上爬,走了兩層才猛然間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女警官以為自己是個非禮或者強奸案的受害者,不敢啟齒,要找熟人才說的出來!
真是的!怎么會有這樣的誤會?
卓學明果然在辦公室里面,只是里面有很多的人,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一邊說一邊笑。戴夢妮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一直站了半個小時,才看到他辦公桌前面沒有了人,于是鼓起勇氣走進去,輕輕地敲了敲門。
卓學明抬眼看到她,顯然沒有想到,立刻笑著站起來,說:“有什么事嗎?你怎么來了?”戴夢妮走進去,這才發現原來里面還坐著一個人,身上穿著制服,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糟糕了,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誤會?
誰知道那個人站起來,在卓學明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說:“老卓!好福氣,年紀輕輕的,兒媳都娶了,你看看我那個不孝子,都快四十了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戴夢妮大吃一驚,不是說好誰都不能說嗎?怎么這個人會知道?
送走了這位戰友之后,卓學明將自己桌子上的文件都收拾整齊,看著戴夢妮笑,說:“說吧!”
戴夢妮咬了咬自己的嘴皮,半天才說:“爸爸!我只是想問一問,你是不是也反對卓輝做警察?”
卓學明笑了,說:“我猜你和你媽昨天就是為了這個事情才互掐的!”
戴夢妮嘆了一口氣,說:“那么說,對于卓輝能夠轉學的事情,您是早就知情的了!”
卓學明點點頭,說:“剛才你看到的那個戰友,現在就是公安大學的老師,他也是為了這個事情來找我的!”
戴夢妮看到卓學明的表情,看到事情還有轉機,連忙問:“那么對于這件事,您是什么態度?”
卓學明看向窗外,說:“其實卓輝成為一個優秀的警察,是有天分的,而且,他夠努力,夠勇敢,夠聰明,只是······”
戴夢妮看他欲言又止,便接口說:“我媽媽不同意,對嗎?”
卓學明轉過頭來看了看她,笑道:“你怎么看?”
戴夢妮看了看自己的腳尖,然后把心一橫,說:“作為一個媽媽,也是一個警察,也許是因為自己看透了這個行業,所以很反對自己的孩子從事這個職業,很多父母都是一樣的,媽媽這樣想也不奇怪,只是,這樣就可以用愛的名義,扼殺孩子的未來,硬生生地扭轉孩子的成長軌道,人生是屬于他自己的,應該由他自己來決定,給他您認為最好的,不是愛!”
卓學明聽得很認真,聽完還是苦笑了一下,說:“孩子,你誤解你媽媽了,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種蠻橫專制的媽媽,只是,她······”
有一次恰到好處地適可而止,既充分地說明了自己的觀點又沒有把重要的秘密說出來,警官們說話都這么有技巧嗎?
卓學明接著說:“算了,不提那些個陳年舊事了吧!那么你今天來找我,是打算說什么呢?”
戴夢妮將思緒收回來,說:“我只是想說,如果他想要做一個警察的話,就請您成全他吧!”
卓學明看著戴夢妮認真的樣子,說:“其實,對于你來說,他做不來警察,是一件好事!”
戴夢妮有些不明白,便看著他。
卓學明接著說:“我原本以為,你會跟你媽媽站在一條線上,只是沒有想到你會站在卓輝那一邊!”
卓學明笑了笑,又接著說:“也許是你還年輕,不知道作為一個警嫂的艱難,他出門的時候,你要為他擔驚受怕,他加班的時候,你要為他亮燈等門,他值班的時候,你要一個人做家里的事情,也許是換燈泡,也許是修管道,也許是扛大米,也許是伺候老人,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這輩子可怎么辦?”
戴夢妮聽得心直痛,半天都沒有說話。
卓學明見她這樣,便將手放在她肩上,輕輕拍了一下,說:“孩子,好好想想吧!這些你都沒有想到吧!”
戴夢妮抬起頭來,迎上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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