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院內空蕩蕩的只有一群仙草和蘇念一個人，四處看了看，發現幾株已經長了小果子，趕忙伸手摘下幾顆，仙草應該不會吃死人，蹭了蹭表皮，一口塞進嘴里。

味道不錯，甜甜的，蘇念開心的在藥院里摘果子，吃的不亦樂乎。

口中傳來一股黃瓜的清甜，蘇念瞪大了眼睛看著手里綠色的小果，想到之前答應三千醉送他拍黃瓜，直接將那仙草上的綠色果子全都摘了下來，兜滿了裙擺，露出狡黠的笑容準備踏云而去。

剛剛飛起，只覺身后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小心翼翼回過頭，卻看到蒼玄那張臉已經布滿寒霜。

*

桑瀾正殿的大殿之中，充斥著緊張的氣息，智上仙師坐在正座之上神情憂郁。

三千醉難得沒有喝酒，也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眾仙皆對妖族的事情有些疑惑。

沉默了半晌后，智上仙師道：“勘察靈脈的弟子傷勢嚴重需要盡快召回醫治，忘笙，你帶幾名弟子去替換勘察，切莫與御景的人起沖突。”

遲忘笙點點頭，也陷入深思。

月辭嘆了口氣道：“師父，我也去吧，若有傷者，月辭也好救治。”

智上仙師立刻搖頭：“不可，知你擔心忘笙，但怕妖族聲東擊西攻上桑瀾，妖皇功力不知是否恢復，雖然冒險，但是為師相信忘笙有分寸。”

月辭只能作罷。

步景溟道：“妖族隱匿百年，如今靈脈現世，竟常常出現在靈脈附近，想來這靈脈對妖族亦是重要。”

眾人點點頭表示贊同。

幾人正討論著，忽聽門外傳來聲音，蒼玄在殿外求見。

墨塵有些皺眉，他知道這個北羽蒼玄，對他的印象，只有手持八方神器長劍絕情，揮劍斬殺的煞人模樣。

得到允許，蒼玄緩步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個人。

墨塵微怔，那一臉要哭的人，不正是念兒。

智上仙師有些皺眉，不懂為何談論正事時蒼玄要來打擾，厲色道：“何事前來。”

蒼玄拱手作揖回道：“仙師，此女入我北羽藥院，偷吃了半院子還未成熟的仙果。”

智上仙師似有不信，正欲開口質問，卻見蘇念一抖，裙擺中的小果子稀里嘩啦掉了幾顆，瞬間臉色鐵青。

步景溟一個激動拍案而起，怒道：“小小女娃，恬不知恥，竟盜我北羽仙果。”

聞言，墨塵的臉色黑了，并不是因為蘇念盜果，而是因為步景溟的那句恬不知恥，蘇念頑劣，常常犯錯，自己都不舍得惡語相向，除了困過一次洗塵池，再也沒懲罰過。

顧不上滾落一地的小果子，蘇念端端正正跪好，全然一副好好認錯的態度。

“對不起，念兒并不知那是仙果，念兒錯了。”

步景溟真恨不得一劍劈了她，那仙果尚未成熟，光是開花結果也得用上百年，還未瓜熟蒂落，竟然都被這小女娃給吃了！

“你撒謊，入住桑瀾半月有余，怎不知藥院里的都是仙果？”

“念兒錯了。”

不論步景溟吼些什么，蘇念都是乖巧認錯，反倒將步景溟氣的七竅生煙。

“無恥小兒……”話未說完，周遭的空氣明顯質變，竟然多了一絲殺氣。

“夠了。”墨塵起身走向蘇念，疼惜的將她扶起，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才轉過頭面對智上仙師。

“小女頑劣，我這便帶她回去教育一番，此事小女做的不對，墨塵在此道歉。”說罷鞠了一躬。

蘇念這會卻要哭了，她不想自己的錯誤竟然害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給人低聲下氣。

恨恨的瞪了一眼步景溟，抄起手中的果子丟了過去，那雙眼早已經變得兇狠，不似以往的靈動。

墨塵皺眉看向蘇念，見她這副噴火的模樣，不知發生何事，正想帶著她先離開，拉扯一番蘇念竟然紋絲不動。

步景溟臉上覆上薄冰，脖子上竟然青筋暴起，礙于墨塵在，也不好再發作，如果眼神能殺人，蘇念此時已經被千刀萬剮。

嘩啦啦裙擺中的果子全部落地，蘇念一腳踩了上去。

“什么破仙果，我還不稀罕偷吃，我都道歉了你還咄咄逼人，你要稀罕，我找個地兒給你吐出來。”

步景溟氣炸，一道青光在袖中若隱若現，顯然是起了殺意。

墨塵瞇起眼盯著步景溟，忽然嘴角勾起笑容，輕蔑道：“怎要因為幾株仙果殺了小女？”

智上仙師發現不對，慌忙站起身擋在步景溟身前，面帶笑意道：“仙尊誤會，小徒氣頭上，難免沖動，此事作罷，仙尊暫且回房，妖族之事，改日再談。”

從始至終，北羽蒼玄都站在那里，表情從未變過，墨塵睨了他一眼，拉起蘇念準備離去，可蘇念依舊紋絲不動的盯著智上仙師身后的步景溟。

墨塵皺眉，語氣放柔，“念兒，跟我走。”

蘇念執拗道：“我不走，我倒要看看堂堂北羽殿仙，能對我這小女孩做些什么。”

墨塵笑，“跟我走，有我在，三界之中，無人有那個實力對你怎樣。”

一個重磅炸彈炸響在大殿之內，殿中所有人都抽了口氣，講實力，確實是沒有人能打得過墨塵，縱觀三界，當年能與墨塵并排而立的只有百里，守天仙尊，而如今，似乎再無旁人。

三千醉打開酒葫蘆喝了口酒，嘴角明顯帶笑。

*

回唐思房間的小路上，蘇念低著頭不說話，墨塵也沉默，兩人步行而歸，卻氣氛尷尬。

眼看就要回到住所，蘇念終于低聲道：“對不起。”

聽著這么多年的念兒錯了，好想只有這句最真誠。

墨塵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珠簪很好看，唐思送的么？”

見墨塵并未責怪自己，好不容易憋回去的委屈又涌了上來，長長的睫毛上掛滿淚珠，似當年初識，只不過這次，眼中沒有狡黠，倒映出幾分苦澀。

蘇念擦擦眼淚哽咽道：“三千醉那老頭說從成仙就沒吃過人間的東西，我見他天天喝酒，想著給他拍個黃瓜，正巧藥院里那果子跟黃瓜味道好像，就偷了不少想要送給他，一個沒注意就讓蒼玄逮住了。”

墨塵輕笑，“這么說你是先嘗過了？”

“嗝？~”蘇念不哭了，他的義父大人永遠是那么精明，根本騙不過去。

捏了捏衣袖，蘇念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回道：“是吃了點，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是為了給那老頭摘果子，我絕對不會被發現。”頓了頓后更沒了底氣“念兒錯了，害義父大人替念兒道歉，念兒很不開心。”

她很想說自己希望吃點仙草仙果就能成仙，她喜歡墨塵，不想因為衰老變成老太婆，那樣兩人太不般配。

但是，她不能說，現在墨塵寵她，還只是當她是個孩子，一旦說了，怕是都不能留在他的身邊。

墨塵無奈，她的念兒，好想永遠也抓不住犯錯的主題，想到大殿之上蘇念的怒吼，忽然心里多了暖意，這丫頭，在為自己生氣。

沒有再問什么，看了看她的長發，“頭發梳的很漂亮。”

聽到贊賞，蘇念立刻抬起頭開心道：“楚清歌梳的，珠簪是那老頭送的，發帶是義父大人送的。”

“你倒是跟楚清歌關系不錯。”

“那是當然，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我跟他是好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