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詭聲
日頭落山的時候,忙碌了一天的土木宗匠人們陸續離開,白天熱鬧無比的云炎宗也終于歸于平靜。而在弟子們居住的小院里,每一個房間里都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太多的娛樂,當夜晚來臨之后,人們能做的事情也極少。而對于一心修行的人來說,這個時候也正是調息冥想,回顧一天所學的時候。
“師兄,那你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嗯,你也早些歇息。”
和牛仁打過招呼,李笑拖著疲倦的身體從房間走出來,被外面暗下來的天色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次的入定持續了這么長時間,明明之前還是大白天的……”
雖然有些吃驚于時間流逝之快,但李笑回想起先前師兄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整個心情立刻愉悅起來:經過今天半天的修行打坐,他如今已經能夠控制呼吸吐納的節奏了,比起之前幾個月不得其門而入要強了許多,可以說是終于正式的踏上那條修行大道了。
壓在李笑心頭半年之久的擔憂,終于一掃而空了!
自己,終究不是愚鈍到不能修行的地步啊。而只是……方法太多,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而已。而只要認準了方法,自己還是可以修行的!
如同一個長期被否認的人突然被認可一樣,李笑此時的心情之喜悅外人是無法理解的。而就算是找人訴說,也實在沒什么符合要求的人可以聽他傾訴這一年來的苦水。哪怕是和他最要好的三師兄牛仁也不行!
有些事情,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或許,還有那件東西也知道。
一念及此,李笑忽然就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來釋放自己心中的那些壓力,訴說心中那些想說又不知對誰說的訴求了。
借著還未徹底黑下去的天色,李笑走出宗門,來到了白天停車的地方。
跟隨著自己一同來到這個世界的二手桑塔納,此時就安靜的停在那里。
回想著自己來到這里的第一天,睜開眼睛看到的世界……李笑輕輕嘆了口氣,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一年前,他還是一名X市的無照出租車司機,因為在環山道路上高速行駛,躲避突然出現的貨車時候沖出山道,徑直跌進了下方深澗之中……昏迷不醒的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了這樣一個世界。其后多番輾轉之下,來到了火焰山地界,對這個世界也終于有了大概的了解:這是一個普世修真的世界,修行作為這個世界最基礎的支柱,被所有人熟知并運用著。雖然大部分人因為天賦資質的問題不會有很大成就,但依靠著智慧,他們依然運用著修行得來的知識建立起了相對特別的社會。李笑所在的中洲最好的修行宗派是火焰山的火焰山門,李笑本來是想加入其中的。但得知自己的資質平庸的比普通人還差的時候,就知道入門無望。若不是大師兄心善擅自收留,他也根本不可能加入云炎宗這樣的三流宗派,說不定會被某個和仗劍門一樣的不入流小宗派拉去當苦力呢。
只是相比起大師兄的心善,后來回到宗門的師尊云炎子就對李笑不怎么好脾氣了,更對大徒弟劉問的自作主張憤怒不已:一個沒修行資質的普通人根本只配去那些八九流不入流的小門派去混日子,加入云炎宗簡直就是浪費資源!這對他將來的門派發展大計是很大的影響。好在后來發現李笑在賺錢方面還是有些能耐的,這才不情不愿的將他留了下來,即便如此,在需要擴建外門的時候,云炎子還是毫不猶豫的將李笑貶為了外門弟子,美其名曰“外門第一人”。
“根本就只有我一個人啊,當然是外門第一。”也只有躲在車里,在如此夜深人靜的時候,李笑才敢這樣小聲的抱怨一句。這個世界不是他以前的世界,一年的時間也僅僅只是幫他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說道了解,那還差的很遠很遠。而云炎宗這個三流宗派,在眼下看來,實在是李笑最好的安身之所了。在修行有成之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這里。
“哎,說到底還是資質決定命運啊!我要是有天人之資,火焰山門那些超級大門派早就哭著喊著來搶了,哪輪到這種三流宗派撿漏。可偏偏只是下人之資,能來這里,都是運氣逆天了。”雙手抱頭靠在座椅上,李笑輕輕自語著,再一次的升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來。
只存在于故事里的穿越啊……居然真的讓我碰到了。
夜色終于降臨,天空再也沒有了光亮。今夜無星,無月,漆黑一片。李笑坐在車里,自言自語的說著話,出于習慣,干脆脫了鞋子搭在方向盤上悠閑的休息。雖說因為師尊云炎子的態度問題而比較郁悶,不過今天在牛仁師兄的幫助之下成功學會呼吸吐納,也算是一件小小的幸事,所以總的來說,李笑此時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再加上此時夜色來臨,四周無人,李笑整個人也就徹底放松了下來。
用腳勾著方向盤無聊的玩著,李笑放低靠椅,覺得今晚在這里睡一夜也是不錯的。以前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在車里睡覺,但自從得知這樣對胯下的小兄弟不好之后,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在車里睡過了。今天這一次,還是幾年來第一次。
打定主意睡覺,但一時半刻卻不是說睡就能睡著的。他睜著眼睛看著眼前很呼呼的空間,腦子里什么也不想,放空大腦發著呆,雙腳無意識地轉著方向盤,時不時的還會在其他地方亂踩一通。
某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車上的收音機鍵。
“臥槽!你個白癡終于開竅了!知不知道老子都快被你憋死了!”一個聲音忽然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夜晚。
突然聽到這個突兀的聲音,李笑整個人都嚇傻了!
“是……誰?”他渾身僵硬,顫抖著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