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靜默之后,徐熙言和安若晨的協議最終還是達成。而按照安若晨的意思,這錢算是蘇慕言借給她的,將來一定按照比銀行貸款還要高的利息加倍償還。
“你把錢都給別人了,你怎么辦?你還要生活,還要念書呢。這才剛剛高考完,等錄取通知書下來了,你要繳納一筆學費呢……”
“沒事兒,我自有打算,麻煩姜叔叔按我說的辦吧。”
“好,你也成年了,叔叔尊重你的意思。叔叔最近手頭比較忙,等過幾天就去看你。”
“謝謝姜叔叔。”
徐熙言掛了跟安若晨的電話,又拿起姜賀走之前留給她的名片,撥通了姜賀的電話,說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自己是拿著父母用生命換來的錢在做好事,但想必爸媽要是泉下有知,也會同意的吧。而至于姜叔叔口中所說的大學,恐怕和徐熙言沒有緣分了。
徐熙言失魂落魄又孤孤單單地渡過了幾日。原以為生活就這樣平靜地走下去了,可是沒有料到命運之神卻還是不肯放過徐熙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和姜賀有禮貌有節奏的敲門聲不同,這次的聲音響亮而急促,像是催命符一般崩扯著人的神經線。
徐熙言茫然地打開門,就見到幾個兇神惡煞的人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站在門口。
徐熙言微微一愣,被擺明了來者不善的幾個人強大的氣場震懾到了,扶住門邊的手稍稍往門里扣了進去。
“怎么這么沒禮貌!你叔叔伯伯嬸嬸都來了,就讓我們站在門口看你嗎?!”一位包租婆模樣打扮的中年婦女開口叫囂道。
經過中年婦女一提醒,徐熙言才隱約記起這些個親戚。徐熙言的父母素日看不慣這幫人的為人處世,才獨自一家搬離了原來的住處,來到了留衣巷安營扎寨,所以即便是之前二人沒過世的時候,與這些人的交往也甚少。
對于親戚的突然造訪,徐熙言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應對。
“走開!跟個傻子似的,也不知道你爹媽怎么把你養那么大的。”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倒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把撥開了擋在門口的徐熙言,一堆人浩浩湯湯的闖了進去。
徐熙言安慰自己說,也許他們只是聽到父母的死訊,前來吊唁,但這幫人氣勢洶洶的感覺,始終讓徐熙言聯想到進村燒砸搶的鬼子。
“你們……要不要喝水……”徐熙言站在門邊,支支吾吾地招呼道。
“別看這房子面積不大,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
“弟弟在外面闖蕩這么多年,怎么不得有些積蓄。”
“我聽說了,他買了意外的人身保險,這一死,巨額賠償都夠咱們活幾輩子的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顯然根本無視徐熙言的存在。眼里充斥著貪婪和欲望,像是許久沒有捕獲到獵物的狼群。而勢單力薄的徐熙言此刻就像是與自己的部落走散了的小狼,苦苦守著嘴邊的獵物,卻終究抵不過群狼圖謀已久的掠奪。
“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要那么多錢干嘛呢?你把東西都交出來,我們幫你保存著,以防你哪天被人騙財騙色了,你爸媽死的也不安心。好吧?”又是一個中年婦女,一臉的憂國憂民相,聲音極盡舐犢情深地對徐熙言說道。
“我沒有錢……”徐熙言小聲說道。
“放屁!”
中年男子一腳踢翻了腳邊的凳子,大聲呵斥道:“我告訴你個妮子!你不要想貪圖我們徐家的錢!識相的把該交的都交出來,不然我可不跟你客氣!”
徐熙言直挺挺地挨著墻角站著,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揉搓著。
見徐熙言沒有搭話,中年男子似乎怒不可遏,隨手抄起一把小木凳就要砸向徐熙言。
中年婦女急忙攔下:“哎呀,你看你這是干什么嗎,嚇到了小孩子了。”
說著對中年男子使了個眼色,中年男子識趣的悶哼一聲,放下了凳子,只是依舊惡狠狠地瞪著徐熙言。
“你看,你伯伯他脾氣急。我們啊,就是怕那些錢在你手里,不讓人放心,要是有人圖謀不軌,害了你,那我們做長輩的罪過可就大了。”中年婦女笑臉盈盈地逼近徐熙言,“嬸嬸可以提醒你一下啊。比如說你家里的存折,房產證,還有,你爸媽的保險單,你給我們保管,等你以后長大了要用了,我們會還給你的。好不好?”
“存折沒有密碼,就算給了你們,也拿不到錢。房產證我也不知道在哪兒。至于保險單,我已經領過保險金轉贈給其他人了。”徐熙言冷冷地答復道。
中年婦女一聽,立刻收起了剛才盈盈的笑臉,轉而咬牙切齒地對著徐熙言惡狠狠地說道:“你說什么!”
“你們拿不到一分錢。”徐熙言依舊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
隨著徐熙言話說出口,中年婦女一巴掌把徐熙言扇倒在地。
“早就跟你們說這是個賤胚子。要不然長得白白嫩嫩的,父母能不要她,送給咱們徐家養著?!”
“就是就算,說不定從出生的時候就被算出來,是那個什么什么天煞孤星,能克死父母的呢。”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徐熙言聽著一大屋子的人七嘴八舌的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她不愿意相信。
中年男子一把揪起徐熙言的領口,對她吼道:“我告訴你你個小野種!別想拿走徐家的一分一毫!”
說罷就把徐熙言拽著出了門,徐熙言想要用力掙脫,但是自己畢竟是一個女生,哪里比得上彪形大漢的力氣。徐熙言就這樣被中年男子扯著,像是即將被戶主判處死刑的小雞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