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確實認識她是不是？”莫總對張素芝問道。

“張阿姨……認識我嗎？”

聽到莫總的話，蘇慕言好奇又困惑地看著張素芝。這位阿姨確實自己是第一次見，怎么會認識我呢？難不成跟姜叔叔一樣是爸媽的朋友？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也從來都沒有聽爸媽提過啊。

“我……”張素芝點點頭，卻止不住哭了起來。

這么多年對親生女兒的牽掛和愧疚，被女兒的一句問話徹底打開了封印的閘門，所有情緒如洪水般噴騰而出，再也克制不住。

面對張素芝突然而來的過激反應，蘇慕言和姜少羽徹底呆住了，而莫總則站在旁邊一語不發，只有姜賀皺著眉頭看著張素芝思考著。

當初徐熙言被抱到徐家之后，自己聽老徐提過，這是老徐老婆好友的女兒，因為對方要嫁人，沒有辦法撫養這個孩子，就把徐熙言托付給了徐家。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女人，也就是徐熙言的生母，名叫張素芝。

“你是張素芝？”姜賀試探性地問道。

張素芝抽泣了一下，低著頭點了點頭。

見姜賀又認識張素芝，蘇慕言、姜少羽和莫總更是面面相覷。

五個人都坐在了一起，蘇慕言坐在張素芝的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遞著紙巾，安撫著張素芝的情緒。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張素芝已經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于是鎮定住自己的情緒，說起了陳年舊事。

原來，當初徐熙言的生父和張素芝兩情相悅，只是為了家族企業，被家里的父母逼得進行商業聯姻，不得已拋棄了張素芝。而那個時候，張素芝已經懷了徐熙言，醫生說孩子很健康，也過了打胎的時期，不建議打掉。于是張素芝決定自己把孩子生下來。

只是因為未婚先孕，自己又算與徐熙言的生父私定終身，沒有臉面回到老家。孩子生下來之后，自己也沒有什么出色的能力和學問，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莫總的父親。莫總的父親很喜歡張素芝，以為她一直單身，而張素芝為了能夠嫁進莫家，也隱瞞了徐熙言存在的事實。

就這樣，她把徐熙言托付給了自己的好友，自己嫁進了莫家。本以為自己和女兒雖然分開了，但總是都有了好的歸宿，可沒想到七年前徐家又出了事故，自己再想找徐熙言，也音訊全無，再加上怕被自己現在的丈夫發現，也不敢大規模的找。

“我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我……我不配當你母親，對不起，小言，真的對不起……”

張素芝嗚咽著伸出手來，想摸摸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的臉龐，蘇慕言卻臉色蒼白地躲開了。

聽完了整段故事，蘇慕言總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來當年親戚們說的沒有錯，自己真的是養女，而且是被父親拋棄，再又被母親拋棄的，沒人要的孩子。

已經顧不得哭哭啼啼的張素芝，蘇慕言的腦袋如同她的臉色一樣，一片空白，本能地逃避張素芝。無論什么原因，她當年都拋下了自己，而且只是為了讓她自己嫁入好人家。

“小言……”張素芝嘗試性地叫著蘇慕言。

“我，是徐家的女兒，我叫徐熙言。我的父母，在七年前的那場車禍里，就已經過世了。”蘇慕言沒有表情但堅定地說著這句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眼睛里卻有強忍的淚水在打轉。

“莫總，謝謝你特意安排的一場私事，現在已經談完了，我還有工作要做，恕不奉陪。”蘇慕言站起身來語氣冰冷地對莫總說了一句，就轉身獨自離開了。

蘇慕言不知道莫總出于什么目的帶張素芝來見自己，但如今他已經如愿以償了，自己卻再也不想見到了。

“哎！”看著蘇慕言表情僵硬地從自己身邊走過去，姜少羽不放心，轉頭對姜賀說了一句，“爸，我去看看。等會兒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姜賀連連點頭，催促道：“快去快去！”

蘇慕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朝著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她只是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好像逃離了，剛才聽到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一切就都成了假的。

林遠從小就被罵是小三的孩子，從此被街里鄉親留下了詬病，那自己的身世又比林遠清白到哪里去。林遠再可憐，林媽媽再艱難都沒有拋棄過林遠，而自己卻一早就被丟給了別人。

“蘇……”姜少羽追了出來，遠遠地看見蘇慕言的背影，本能得想大喊蘇慕言這個名字，可是一想，又改口叫道，“徐熙言！徐熙言！”

蘇慕言努力地吸著鼻子，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她，又好像沒有聽到。她只是不停地命令自己地腳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好像輸入了特殊指令的機器人，只懂得這一個動作，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熙言你給我站住！”

蘇慕言走得再快也只是機械的木偶，終究敵不過姜少羽身高腿長的奮力追趕。姜少羽跑著追上了蘇慕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往回拽，總算成功終結了她不停往前走的指令。

本想大聲斥責蘇慕言為何聽見他的話不搭理也不放慢速度，為何自己一個人離開讓別人擔心，卻看到被自己拽過來的蘇慕言早已經淚流滿面，卻撇著嘴巴依舊在強忍。

“喂……”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蘇慕言，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面的蘇慕言，姜少羽一下子慌了神。那些曾經調|戲女孩用的辭令，張嘴就來的安慰的話此時此刻突然間就在腦子里消失了。能說會道擅長社交的他突然變成了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的純情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