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飯廳和廚房，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霍冬向第五名要了一些鋼筆樣品，第五名給了太陽系帶來的精品，再檢查一下公文包，確認要帶的文件都帶著了，霍冬換上鞋去門房等唐僧。
唐僧準點到達，霍冬一上車就把昨晚上準備好的示意圖拿出來給唐僧一份，同時把他和兩位副廠長的名片也一并給他，唐僧把名片放進包里，又拿出一張紙與示意圖對照，并且用紅筆做記號。
“這是什么？”
“是副廠長收集的資料，有些是他們曾經合作過的工廠，有些是從員工那里聽說的，再加上先前挑選出來的原料商，我們就先從這些工廠入手，不滿意再找別家。”
“好的。嗯，另外，武松說廁所的事他可以去找艾默問問，也許他能找著人接這個活。”
“好，那晚上回去就能有消息了。”
唐僧敲敲車壁，報出一個廠名，讓車夫直接駛過去。
第一個拜訪的工廠是筆頭廠，這是當初從眾多的筆頭樣品挑選出來的唯一的一家原料商，向門房遞出自己的名片說明來意后，不久，就有一個自稱是廠長助手的中年男人來迎接他們，并將他們帶到廠長辦公室。
唐僧與廠長坐在沙發上談話，霍冬拿著筆記本站在唐僧身后，隨時將唐僧提的問題和廠長的答復速記下來，同時她的裙子口袋里還另藏了一只錄音筆，用于輔助記錄。
身為一家知名筆頭廠的廠長，他當然不能忽略任何一點行業內的消息，第五鋼筆廠即將開工的事他也聽說了，他對這種新型鋼筆很有興趣，所以唐僧的到來讓他感到很高興，對唐僧的問題都做了細致的回答。
唐僧深諳談判之道，故意把筆頭的技術參數提到一個對當前的生產力來說有點苛刻的程度，廠長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提這樣的要求，一時間有點為難，不敢應承下來。
在一旁觀看的助手先生立刻離開辦公室，把負責生產的生產主管給找來，將唐僧說的技術參數轉述給他，詢問他的意見。
生產主管以為聽到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工廠的生產力根本達不到這種要求，除非有更好的新機器和新的生產工藝。
聽到生產主管這么肯定的回答，助手先生又回到辦公室，進門的時候向廠長輕輕的搖了搖頭，此刻正在跟唐僧介紹幾款高級筆頭的廠長看到助手給的暗示，終于確認剛才只是客戶討價還價的談判策略而已。
“唐僧先生，我們廠是全國最好的筆頭廠，我們的筆頭還出口到其他國家，我也相信您的誠意，為了我們未來的合作，我可以給您這個折扣，這是只有合作多年的老客戶才能拿的折扣。”廠長伸出右手比了一個數，霍冬其實沒明白到底是多少折扣，但臉上卻配合廠長的語境微露驚訝的神情，同時趕緊在筆記本上寫下來，剩下的一切由唐僧應對。
廠長在與唐僧說話的同時也在觀察霍冬的反應，看到她驚訝的表情時心里有些得意，這個折扣的確是只有老客戶才能享受的特殊優惠，他認為自己已經釋放出了最大的誠意，現在就看對方的意思了。
唐僧沉吟片刻，有些疑惑的望著廠長，“如果貴廠的筆頭能達到我的要求，就算沒有折扣我也會大量進貨，真的不行嗎？”
“唐僧先生，我廠已經是最好的筆頭廠，我也想生產更好的筆頭，但您給的數據的確是超出現有的生產力的，如果您真有誠意的話，后面的都好商量。”
“我很遺憾，廠長先生，我以為貴廠能達成我的要求，可是沒想到……唉，真的很遺憾。”
“唐僧先生，您這樣說讓我認為您毫無誠意，現在的生產力根本無法生產出您所說的筆頭，請不要故意刁難我們，要知道，我們都達不到的技術要求，別的筆頭廠也不可能達到。”
“是嗎？”唐僧微挑高眉望著廠長一字一頓，淡淡一笑，頭也不回的叫了一句，“冬瓜，把你的筆給廠長先生試試。”
“是，先生。”
霍冬走到廠長身邊，把手中的筆直直的遞到他手邊，“請試用，廠長先生。”
廠長接過筆在手里感受了一下，覺得這筆很輕，看了看整體外觀，有些猶豫的在紙上隨手寫了一串字母。
“這筆？！”
“怎么樣，廠長先生，您認為這支筆的順滑度可以與您哪種檔次的筆頭媲美呢？”唐僧笑容不減，只是放慢語速，開始給廠長施壓。
廠長掂量著措詞，他當然不能自貶自家的產品，但從專業上分析的話，這筆的確可以媲美他們廠的中檔筆頭，而且只高不低。
“我能問問這筆是在哪做的嗎？”
“在哪做的？冬瓜？”
“先生，這筆是老板在外面到處做生意的時候設計發明的，具體在哪做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走一路做一路，試驗過很多說不出名字的材料，材料不同做出來的筆也不同，在老板所做的所有的筆里面，這種筆是最差的，所以只給我們用，好筆老板都自己留著。”
“廠長先生，不知道我的助手是否回答了您的問題？”
廠長頓時覺得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壓力斗生，說話的聲調都低了一個音。
“我能看看那些筆嗎？”
“當然可以，廠長先生，我們老板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將他最得意的幾支筆都交給我帶來，請過目。”
霍冬回到她剛才站的地方，把公文包提到茶幾邊，放下筆記本，打開包，拿出一個紙盒子擺在桌上，打開蓋子后，里面是六支顏色各不同的金屬材質的鋼筆。
“廠長先生，請您試試這幾支鋼筆。”霍冬拿起一支鋼筆，旋下筆帽，蘸上一點墨水再交到對方手里。
筆一入手，廠長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作為專家，他非常清楚一支筆的合理重量應該在多少范圍內，全金屬的筆桿，拿在手上卻一點也不嫌重，而是剛剛好，很適合男士使用，而且看筆桿的做工就可知道，如果上市銷售，完全就是一支走高檔路線的好筆。
身為全國最好的一家筆頭廠的廠長的信心和自尊心又被打擊了一下，沉默的在紙上劃拉出一串無意義的字母，前所未有的流暢手感本該讓試筆變成一種絕妙的享受，但他卻感到心驚肉跳，這證明那個神秘男人第五名掌握著別人都沒有的先進技術！
霍冬盡職的表現出一個專職助手應有的素養，半蹲在旁邊一一將各種好筆交到廠長手里，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幾萬一支的高級鋼筆，其中還有兩支價值十幾萬的高級金筆，可憐的廠長注定要被這兩個壞心眼的客戶給打擊得信心全無。
六支鋼筆全部試完，廠長臉色僵硬，雖然他努力想讓自己保持一個良好的形象，但不自然的表情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實心情。
霍冬收好鋼筆，裝回包里，重新回到唐僧的沙發后面，捧著筆記本，繼續剛才的角色。
“怎么樣，廠長先生，我表達了我的誠意嗎？”
“是的，我想……”廠長支吾了一會兒，沒有了下文。
“廠長先生請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故意為難你們，而是我們老板認為，一支筆好與不好全在筆頭，其他的配件都是其次，筆頭好，這支筆才有價值，所以貴廠成為我們第一個拜訪的對象，但我沒想到會這樣，真的感到很遺憾。”
“很抱歉，唐僧先生，我們廠目前達不到你們的要求，但是作為全國第一的大廠，我想，除了我們之外，別的廠恐怕一時間拿不出足夠多的錢來提高生產工藝。”唐僧臉上的失望讓廠長覺得大事不妙，生意可能會黃，盡力挽救。
“我相信貴廠的經濟實力，但是改進生產工藝提高生產力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工作，而且貴廠的確技術實力一流，如果因為這點小小的缺憾而讓我們失之交臂的話，我想我們的老板也不會答應的。”
廠長大喜過望，猶如絕處逢生，他百分百的感受到了對方帶來的壓力，那是他的工廠現在無法逾越的技術障礙，對方只要愿意，完全可以自己籌備筆頭車間生產最好的筆頭，到時候他這家全國最大的筆頭廠就得被人遺忘，既然對方還愿意合作，當然不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唐僧先生，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合作愉快。”廠長激動的伸出雙手，與唐僧熱烈握手
“我和我的老板也這樣想。”
“那么，所有產品，我都給你們這個折扣，這是連合作最久的老客戶都享受不到的最低優惠。”廠長用自己的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數字，霍冬伸頭一看，幾乎是最初報價的對折，霍冬懷疑這么低的價格他們還有利潤空間嗎？
“非常好，感謝廠長的慷慨，那么請準備好合同送到教會街110號。”
“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將合同送到。”
“非常感謝，我們就先告辭了。”
走出筆頭廠，來時乘坐的馬車還在外面等候，他們倆人在這家工廠只呆了不到一個小時，還有充足的時間去第二家工廠，唐僧報出一個地址，車夫了解的點頭。
接下來要去的是筆桿廠，原料商清單上列的單子是兩家筆頭廠、兩家筆桿廠和一家墨水廠，筆頭供應商已經決定要這家了，那么接下來就看筆桿廠是不是也能一錘定音。
剛才唐僧報出的地址并不是工廠地址，而是稍稍繞了一下，先去了房屋中間人的家，給他半個上午的時間與房東取得聯系，中午一點在紅房子門口見面。
唐僧才不管中間人用什么方法去把房東請來，他話里威脅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今天見不到房東，那房子他就不租了。
中間人舍不得眼看到手的傭金又長腿跑了，連聲答應下來，保證準時出現。
告別中間人，馬車這才直接駛向筆桿廠，雖然繞了一下路，不過也就多走了幾條街而已，以馬車的速度來說，這點路程根本不算什么。
與在筆頭廠一樣的過程，遞上名片，門房去通報，廠長助手前來迎接，廠長親自接待，唐僧與之談判，霍冬全盤記錄。
蘸水筆普遍用的都是木質實心筆桿，握手的部分包上一塊鐵皮以防止墨水滲入木質縫隙中，也有一些采用貴重金屬和高檔珠寶制成的所謂高級筆桿，那種花哨的東西除了滿足購買者的虛榮心之外，沒有其他意義，因此當廠長接過霍冬手上的筆研究時，那個臉色同樣說不上好看，這完全打破了現有的生產工藝，而且握手的那截筆桿看不出來是材料，光亮照人卻不打滑，握在手中感覺非常舒適。
“怎么樣，廠長先生，有興趣接下我們這筆生意嗎？”唐僧深坐沙發，翹起一條腿，雙手抱膝，面帶微笑，既優雅又帥氣。
“做這樣的筆桿我們需要更換全部設備，這個……”
“那就是說，廠長先生對我們這筆生意毫無興趣？我知道了，那么我就此告辭了。”唐僧才不管對方是不是欲擒故縱，起身就要走。
“哎等等等等，唐僧先生，我們再談談。”廠長趕緊站起來攔下唐僧。
“廠長先生，您不是認為更換全部設備太花錢嗎？那么我們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連這點錢都不想投的話，還指望賺什么大錢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廠長先生，有話請明說，我愚笨，不懂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只有你一家工廠要這樣的筆桿，我投錢換設備沒問題，但筆桿的成本會非常的高昂，這樣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哦，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這樣吧，您先做一張報價單，讓我們看看價格到底會高到什么程度，然后我們再繼續談，您看怎么樣？”
“也好，就這樣吧。”
“報價單做好后請送到教會街110號，因為工廠還需要時間進行整修，我們所有的文件都先放在那里集中管理。”
“我明白，那是第五先生的家，文件送到那里是應該的，我們一定會在近幾天內就把報價單送過去，請放心吧。”
“好的，非常感謝，我們先告辭了。”
這次呆的時間更短，前后加起來都沒有半小時，唐僧咄咄逼人的氣勢節省了不少時間，兩人跳上等在外面的馬車直奔第二家筆桿廠。
這家筆桿廠的廠長更爽快，一聽說唐僧剛從競爭對手那里過來，二話不說，搶先告訴唐僧，雖然要制作這種中空的筆桿需要更換機器，要重新制定生產標準和技術參數，但這沒有關系，他會以最快速度準備好報價單，如果覺得價錢合適再談下面的合作。
對方都這么主動表態了唐僧還能說什么呢，交待廠長把文件送到教會街110號后，再來一番客氣的客套就互致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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