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龔新在走廊內走來走去,不能自定。剛好沈君茹看
到他,走過來問道:“干嘛呢?怎么不去工作?”
龔新將她拉倒墻角,小聲道:“剛剛小羽給我打電話,他要結
婚了。”
沈君茹也是一愣,問道:“和誰結婚?”
“和誰不重要,重要的不是和咱們老板。”
“你沒對他說班長回來了嗎,你沒對他說班長一直都是一個人
嗎?”
龔新辯解道:“我當然說了,可人家已經領完證了,人家在法
律上已經是合法的了。”
聽到這話,沈君茹不禁倚靠在墻壁上,說道:“這就是命啊。
”
想柳清剛畢業回到上海時,雖然有父母建立的人脈關系,可一
個女孩子想白手起家進行創業是何等的不易啊。可她還是挺了過來
,現在公司雖然不大,可也正在逐步好轉。
從公司創立時龔新和沈君茹還有幾個同學就過來一起幫忙,當
她拿著‘雙習股份有限公司’去注冊時,龔新和沈君茹就知道,三
年的時間,并沒有讓他忘記那個人。
曾小羽說過,他最愛的一個漢字就是羽,因為他由兩個習字組
成,是在告訴我們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雙倍的努力才行。雙習
,不也正是那個人的名字嘛。
龔新和沈君茹最了解他們之間的故事,他們雖然彼此分開,可
心中卻是著實割舍不下對方的,這兩人是多么希望看到他們最后能
走到一起啊。可兩人還未出手幫他們復合呢,故事就已經結束了。
造世弄人,我們永遠是老天的玩偶。
沈君茹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只見一個梳著齊留海的端莊女
人正坐在椅子上安靜的寫著什么東西。她似乎沒什么大的變化,除
了臉上寫滿了嚴肅和穩重以外,真的再找不出絲毫的改變。
沈君茹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只見那人也沒抬頭就說道:“怎
么越來越沒禮貌了,連敲門都不會了嗎?”
沈君茹并未搭理她的話,直接說道:“你別忙了,我想和你聊
聊。”
“聊什么?”女子并沒有因此停下手中的活。
“班長,我要告訴你件事。”
這被稱作班長的人,自然就是柳清了。她微微抬了下頭,說道
:“什么事情啊,這么嚴肅。”
“曾小羽要結婚了。”
柳清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僵了一下,寫字的手突然停止了運轉
。可這一切卻只發生在一瞬間,隨即便開口回道:“這關我什么事
。”
沈君茹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便勸道:“你別裝了好不好,
其實你心里還是放不下他的。”
柳清索性放下手中的筆,笑道:“都三年了,我除了記得他叫
曾小羽以外,都記不清他的樣子了,我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國外有那么多企業想留你,也有那么多可以創業的機會,你
為什么非要回到中國?”
“外面哪比家里好。”
“有那么多青年才俊追求你,你為什么連看都不看一眼?”
柳清忍不住搖了搖頭,回道:“我現在事業剛剛起步,哪有心
思去找男朋友啊。”
面對她這樣的回答,沈君茹似乎很不滿意,依舊不依不饒的問
道:“那我最后問你,你為什么將公司取名叫‘雙習’。”
“只是個名字罷了,至于你聯想這么多嗎?”
“我和你認識七年了,做了七年的好朋友,我怎么會不了解你
呢。班長,有什么話對我講吧,別憋在心里好嗎。”
柳清忽然沉默了,可片刻后仍回道:“你們去參加婚禮吧,我
給你們夫妻兩人假期。”
沈君茹無奈的從坐上站起,也沒有再說話,徑直走出房間。
看著走出門的沈君茹,柳清漸漸的站直了身子,然后來到窗前
,望著整座城市。
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總是不由自主的飄回三年前的哈爾濱
。在那里,有著她一生難忘的記憶。
第一次在小區樓梯處相遇,第一次在松花江邊接吻,第一次在
松浦大橋上祈求老天的寬恕……
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你,雖然已經無法天長地久,雖然終有一
天會有盡時,但那份情誼又怎會有盡期呢。她沒有想到,他的事依
舊會這般牽動著自己的心。三年了,除了記得他的名字和一些回憶
以外,真的不清楚他現在是何模樣。不知道他的長相,不知道他的
處境,甚至都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可一顆心就是愿意為他跳動,
一直跳下去……
身在此處,眼卻望著未知的區域,有誰能看到她的嘴角在微微
抽動,又有誰會曉得她眼中忽閃忽現的星光代表什么呢。
時間還是不能泯滅一切啊,至少沒有殺死她心中的那一份真摯
。都已經三年了,怎么還是會對你有一絲牽掛啊。早以為忘記了,
早已為不在乎了,可是一聽到你的名,還是忍不住那份深藏的情感
。
柳清長嘆口氣,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位子,再次拿起筆,可卻
時時沒有劃動……
反正,你都要結婚了,還在意那么多干嘛呢。雖然曾經恨過你
,但畢竟過了那么久,祝你幸福吧。
當當當……
有敲門聲,柳清放下筆,喊了聲:“進來吧。”
走進門的是一個面容俊朗,英俊瀟灑的青年,他一臉陽光般的
笑容望著柳清,柳清指了指前面的位置,說道:“找我什么事啊?
”
“我是想向你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我們的生產基地現在已經
建立完畢了,正在使用階段。還有剛剛談好的那個合同,我們準備
投資生產了。”
柳清點點頭,回道:“我們公司剛剛起步,一切都得從頭做起
,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
男子溫柔一笑,回道:“麻煩什么啊,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這話讓柳清不禁抿了抿嘴,然后回道:“義威,我知道在美國
的時候,有很多公司高薪聘請你,可你還是義無反顧的放棄了所有
,和我回國創業。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被稱作義威的這個男人,全名叫蔡義威,本來是在美國的某著
名企業上班,有著好的職位,領著高額的薪水,可還是辭職陪著柳
清一同辛苦工作,其中緣由想必不說大家也能明白。柳清心中也知
他心意,可終究還是沒能踏出那一步。
蔡義威見柳清和自己很是客氣,便說道:“到什么時候還是家
里最好了,在國外雖然過得舒適,可卻不比家里自在。選擇回國也
是我早就做好的打算,只是剛好遇到你而已,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
理負擔。”
柳清點點頭,說道:“那好,不管怎么樣,我還是要謝謝你的
。”
蔡義威呵呵一笑,問道:“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啊?”
“最近這幾天不太方便,我有點事,等過段時間我請你吧,好
不好?”
“好吧,那你先忙吧,我出去了。”
聽著門被關上,柳清抬頭看了看,不知為何卻突然搖了搖頭,
然后一聲長長的嘆息。
沈君茹和龔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在婚期前便乘飛機來到哈爾
濱,希望能幫曾小羽忙一忙。可曾小羽這對夫妻早就已經把該準備
的都準備就緒了,只等著婚期的到來。反正也閑著無事,曾小羽便
帶著龔新去見了一些老同學。
這天夜里,兩人參加完幾個好朋友的聚會之后,便步行在江邊
小路上。龔新拿出一根煙遞給曾小羽,曾小羽擺擺手說道:“早就
戒了,你忘了。”
龔新似乎故意這樣做,然后故意引出他講出這句話一樣,再得
到他的回答之后,便意味深長的問道:“你還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戒
煙嗎?”
曾小羽根本未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個話題,沉默片刻后,便反
問道:“你想說什么?”
“我記得當年,你說什么時候遇到值得你戒煙的女孩兒,你就
會把煙戒掉。當時我以為你只是開玩笑呢,可沒想到這么多年了,
你真的再也沒有吸過。”
曾小羽搖搖頭,回道:“吸過,而且好多次。只是現在不再對
它有依賴感了,偶爾煩悶的時候,也會點一根。”
龔新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問道:“你那小說
到底寫不寫了?我老婆可經常上網等著你更新呢。”
曾小羽呵呵一笑,回道:“已經結局了,三年前就已經寫完了
,只是一直沒有寫上完結兩個字罷了。”
這句話中到底蘊含著怎樣的情感,恐怕只有曉得那件事的人才
能明白吧,既然已經聊到這里了,那干脆就直說了吧,龔新再沒有
循序漸進,而是直接問道:“三年了,你為什么一直不向我們柳清
的絲毫事情,她已經回國好幾個月了,你就沒想過見見她嗎?”
面對這么直接的問話,曾小羽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從龔新
夫婦下飛機的那一刻,曾小羽見很清楚,柳清一定會成為他們此行
中一個不可不談的話題,既然早晚都要面對,何不如現在就說明白
了呢。曾小羽回道:“雖然和柳清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一年,但她在
我心中留下的印記全部都是最美好的,沒有一點瑕疵。時間在變,
我們也在變,一旦我們真的見面了,可能她留在我心底的那些美好
畫面就被打破了。反正也是沒有結果的事情,為什么還要見面呢。
像現在這樣,帶著她的那些美麗的夢幻生活,豈不是更值得開心的
事情嗎。”
還記得嗎?這是校醫院的老醫生曾經講過的話。曾小羽當時并
不是很理解此話的含義,可現在他懂了,他也在這樣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