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是沒有等到慕嫣然的電話,哪怕是一條短信都沒有。我也想過自己主動給慕嫣然打個電話過去,但每次拿起手機,只能是望著那個已經(jīng)熟悉了的號碼發(fā)呆,我應(yīng)該對她說些什么好呢?
日子還在繼續(xù),我真正意義上的大學(xué)生活只剩下最后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了。因為身上的傷,最近連球也不能去踢了。所有的課程都已經(jīng)結(jié)束,就等著下一個星期《世界現(xiàn)代史》的考試,那個老處女對考試的內(nèi)容只字未提,想到上次逃課被她抓住的事情,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接連幾日我都老老實實地悶在房間里看書。
每到晚上,看著那深邃的夜空,我總是會想起在回云峰的山坡上度過的那個夜晚,回味起把心愛的女孩抱在懷中的感覺。而每天早上起床以后,我也會趴在窗臺上看完太陽升起的整個過程,好像這一切都成為了我的一種習(xí)慣,只是卻找不到陪伴我一起觀賞日出的人了。
這天早上,像往常一樣,等到太陽升起來以后,我才出門前往學(xué)校的食堂吃早餐,順便準備今天的菜。北門的外的大路已經(jīng)完全修好,甚至還通了公交車,周圍的小攤小販逐漸在增多,原本僻靜的北門一下子熱鬧起來。教師新村的對面另一棟建筑正在施工,看結(jié)構(gòu)像是供商家經(jīng)營用的門面。蘇青當(dāng)初關(guān)于這個地方適合開超市的推斷看來是正確的。
走進食堂,打算去最里頭的窗口叫碗面吃,習(xí)慣一種味道以后,換個口味反而有些吃不慣。不遠處的餐桌上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女孩子一身純白的裝束在我眼中顯得格外的扎眼。因為徐茗的緣故,我對穿白色衣服的女孩總是喜歡多看兩眼,這個習(xí)慣保持了六年,或許是因為我打心底里一直希望能夠再一次的見到她吧!只不過這個女孩的背影可真的太像徐茗了,如果不是她身邊還坐著另一個男生,我絕對會以為她就是徐茗的。
我繼續(xù)往前走去,不對,等等,女孩側(cè)了一下頭,剛好讓我看到了小半邊臉。她,這不就是徐茗嗎?那她身旁的那個男生又是誰?我心中一驚,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那個男生的身上。江楚峰!我頓時覺得大腦有些短路了,他們兩個怎還會這么親密地坐在一起?我感到十分的震驚,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退后到食堂的一個角落里觀察著他們。
他們兩個吃完早餐后站起身來,徐茗細心地給江楚峰整了整衣服,就像一個小妻子似的溫柔。看到這一幕,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不是已經(jīng)分手了嗎?怎么還會在一起的?
徐茗替江楚峰整理好衣服后,江楚峰便先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徐茗這才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書本,朝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我?guī)е鴿M臉的疑惑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她見到是我,可能是想到了我看見了剛才的那一幕,不自然的沖我微笑了一下:“早啊!方逸。”
“你和他……”話說到這里,我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如何問她了。
徐茗習(xí)慣性的將長發(fā)順到耳后,平靜地說道:“我還是原諒了他。”見我依舊是滿臉的困惑,徐茗在旁邊的餐桌旁坐了下來,繼續(xù)說道:“他一直在向我懺悔,求我原諒他,并向我保證他已經(jīng)和那個女孩子徹底了斷了,今后只會喜歡我一個人。我覺得我自己,還是放不下他。”
我也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有些激動的說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人往往會犯同樣的錯誤,你真的相信他從此以后會好好地珍惜你嗎?”想起上次江楚峰報復(fù)我的事,我就覺得這個人實在不值得信任。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徐茗低下頭去,一只手捂著臉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空虛,依然會想著他,依然會牽掛他,始終都放不下他。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活得踏實。“說道這里,徐茗又抬起頭來問我道:“方逸,你覺得我是不是很傻!”
看著她復(fù)雜的眼神,這是一個癡心女孩的眼神在訴說著一個癡心的故事。她是傻的,更是癡的,其實,在過去的六年里我始終牽掛著她,不也是一種傻,一種癡嗎?現(xiàn)在,難道我就這樣傻傻地看著她再回到江楚峰的身邊嗎?我很想向她訴說這六年來對她的思念,可是,說了又如何呢?慕嫣然呢?我要放棄她嗎?我猶豫了,這一刻,我猛然發(fā)現(xiàn),慕嫣然在我心中的地位要高于徐茗。
我冷靜下來,沒有回答她,而是緩緩說道:“愛情會讓人變得盲目,雖然你放不下他,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
徐茗感激地看著我,說道:“謝謝你,方逸,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幫助,真的,我很高興能有你這么一個朋友,我想,你將來肯定能夠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的女孩子做女朋友的。”
“不用謝我什么。”我有些苦澀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決定了,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了,但愿他以后能夠好好地珍惜你。”
“嗯。”徐茗點了點頭,輕輕地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聯(lián)系。”
徐茗的背影漸漸離我遠去,那也意味著我和她的故事到今天就算徹底的結(jié)束了。她最終還是沒有放下那段六年的感情,選擇了原諒。她的選擇是我沒有想到的,只希望她的選擇是對的,希望江楚峰能夠因為這件事徹底的悔悟過來,沒有什么能比這份癡心更珍貴的了。而我,也終于在徐茗和慕嫣然之間做出了選擇,那么,我的這個選擇會是正確的嗎?徐茗,就這樣消失在我的感情世界中了嗎?我又一次的迷惘了……
從回云峰回來以后的這些天,生活和以前相比好像沒有什么不同,但我還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東西在悄然變化著。葉雪瑩經(jīng)常來到我這邊給我做飯,打掃房間,有的時候甚至是一個人來的,我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其實是很希望見到她的。徐茗也從我的感情世界里逐漸的淡去。至于慕嫣然,回來以后我們一直都沒有聯(lián)系過,我?guī)缀跽斩际谴诜块g里看書,更是沒有機會遇見她。在那晚的親密過后,我反而覺得我和她之間好像多了一層隔閡,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我也弄不明白。
班上的同學(xué)也都在為離校后做著打算,大部分的人都準備前往C市或者是沿海地區(qū)更大的城市去闖一闖,楊靜已經(jīng)決定考完以后就去深圳的姐姐那里。還有一部分是打算直接回家過年的,像仲少這一類工作已經(jīng)有著落了的就等著明年拿到畢業(yè)證直接上崗。我對于能夠在Y市找到一份工作已經(jīng)不抱希望,如果不是還要參加這個月二十七號的英語四級考試,也打算考完最后一門就走。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打算一直留在學(xué)校的,老馬最終是下定決心參加明年的省公務(wù)員考試,決定留在學(xué)校準備考試,等任筱筱放假以后再回去。
今天是公元2007年12月12號,星期三,六十一年前的今天,張學(xué)良和楊虎城在發(fā)動西安事變扣留了蔣光頭,震驚中外。而我卻在這樣一個日子里迎來了我大學(xué)四年的最后一門課程考試,還是老處女親自監(jiān)考,只是不知我今天的運氣,和蔣委員長相比,會如何呢?
早早地趕到了考場,卻發(fā)現(xiàn)教室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了,大多數(shù)都還依舊捧著一本書在手里,還有一些人則是急急忙忙地往課桌上寫著小抄,人人都是一臉如臨大敵的緊張神情。只有老馬一個人正氣定神閑地坐在了那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在外面找好了槍手。
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也翻開書本做著最后地掙扎。老馬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放心,有我呢!老辦法,記得把手機調(diào)成振動哦!”
“這次可真的就全靠你了,不管是什么題目,只要你有把握的都把答案給我發(fā)過來,我卷面成績不上八十分的話那是必掛的。”我囑咐老馬道。
“沒問題,你自己也小心一點,看手機的時候別被老處女給揪住了,她可是號稱Y大四大名捕之首,眼睛賊著呢!”老馬也不忘提醒我。
“好了,我會注意的,你別再嚇唬我了,我還是抓緊時間再看會兒書,”
鈴聲響起,老處女抱著一袋試卷和另一個監(jiān)考老師一起走進了考場。厚厚鏡片下的那雙眼睛散發(fā)出的寒光讓人看了就有些不寒而栗。但試卷發(fā)到我手中的時候,我卻樂了。最后面那幾個分數(shù)值高的問答題我居然全部被我蒙中了,這一個星期的書本總算沒有白啃。
我奮筆疾書地填寫著自己會做的試題,老馬的短信也跟著發(fā)了過來。悄悄地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照著上面一條條的短信往試卷上抄錄著。雖然感到很緊張,但看著原本空白的試卷逐漸變得密密麻麻,心里還是樂開了花,照這樣抄下去,憑著這張答卷老處女也不好意思讓我掛科了。
正得意間。老處女轉(zhuǎn)過身來,不好,好像被她看到了。我趕緊將手機塞進褲兜,坐直了身體,裝作一副認真答題的樣子。感覺到老處女正朝我這邊走了過來,離我越來越近,內(nèi)心緊張到了極點,難道真的被老處女看見了?舞弊被抓也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反正大家都一樣,我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掛科,重修費我是舍不得掏的。
老處女走到我的身邊不動了,卻沒有什么其它的表示。我放下心來,裝作很隨意的樣子看了她一眼,她好像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下可就害苦我了,老馬源源不斷的把答案發(fā)了過來,手機在我哭兜里接連振動著,可我就是找不到偷看的機會。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只得放棄了看手機的想法,一個人硬著頭皮填完了試卷。
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分數(shù),老處女只要不故意刁難我的話,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交上試卷后,我自我安慰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