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從校門口到教室,我已經被路上那些麻雀的眼神殺得只剩下半條命了。
而最后半條命在教室里又被那幫麻雀殺得奄奄一息。
真是悲慘的生活……
直到看到中午豐盛的午餐,才勉強讓我抑郁的心情一掃而光!
我端著可愛的餐盤四處張望,打算找個位置美美享受一頓。可是正在吃飯的同學看到我靠近有空位的餐桌時,竟然都冷冷地丟給我一句:這里有人了。要不然就是突然從旁邊跑來一個人,得意地坐到那個空位上。
走到這桌是這樣,走到那桌也是這樣,一個個問號又跑到我腦子里不停地轉啊轉。
我正端著餐盤為座位的事而不知所措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冒失的家伙,擦著我的肩就沖了過去。由于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力,躲閃不及的我在原地順勢轉了幾圈后,伴著一聲脆響,我連人帶盤一起翻倒在地。
啊……我可憐的美味,我顧不得被摔疼的屁屁,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拾起反扣在地上的餐盤,里面除了幾滴油漬已是空無一物。
此狀讓我真是欲哭無淚,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我要把那個冒失鬼燒成灰燼!
我帶著殺意的眼神射向那個罪魁禍首的時候,她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歉疚之意,而且臉上的表情反由驚慌轉為挑釁。
“我撞到你了嗎?”她的語氣刺激了我敏感的神經。
睜眼說瞎話?好吧,我承認,雖然我也經常這樣。但現在這個家伙,撞翻了我的午餐,不但沒有絲毫的歉意,反而還那么理直氣壯的調侃。
我要反抗!為了我的午餐,為了我的肚子,為了我郁悶的心情,為了我已經被搞得衰弱掉的神經……
“請你道歉!”我看著那帶著極度欠揍表情的臉,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憤怒,走到她面前嚴聲道。
“哈哈……我沒聽錯吧?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撞你了?”女生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繼續道:“你們看到我撞她了嗎?”
“沒有。”
“沒有。”
“沒有。”
……
我看看發出聲音的生物,大家的視線齊刷刷的對準了我和女生,但她們無一不回答著同樣的兩個字,搞得我站在原地很是被動,心里的火卻不知為何發泄不出。
“自己不長眼就別怪別人,別自以為攀上誰就這么囂張。”女生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囂張,明明是她撞了我卻說我不長眼,還說什么攀什么誰,我怎么囂張了,我又攀了誰了,難道撞了人不該道歉嗎?
“你不用這么看著我,就算是撞了你又怎么樣?”那人依舊沒有絲毫悔改,而我在她的義正言辭中竟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有心底的那股怒火似乎越燃越烈了些。
她輕蔑的眼神掃過我,嘴角揚起的笑深深地刺激著我原本便敏感的神經,壓抑的憤怒終于因為她的態度而被徹底引爆。
“啪!”我抬起右手,在她的臉上印出五個發白的指印。
我聽到周圍的人輕輕放下餐盤的聲音,然后陸陸續續從邊上圍了上來,我的舉動瞬時使得我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啪!”又是一個響亮的聲音,不過,這次被打的人是我!
回過神后的她,也毫不留情地甩了我一耳光。
我沒想過我的耳光會帶來什么后果,她甩過來的一巴掌,讓我一下子就懵了。
“敢打我?”她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挑釁與諷刺,變得惡狠而惱怒,她怒吼的聲音落罷,反手又給了我一巴掌!
于是后來的場面就變成了兩個潑婦相互撕扯著滾在地上,周圍是那群麻雀們幸災樂禍的聲音。
“打啊,打啊,用力打!”
“對對,打她……”
“打她的臉!狠狠地打!”
“加油,快打她啊……”
……
男男女女的叫喊聲夾雜在一起,那氣場一點不壓于電視里那些看拳擊的吶喊助威。
知過了多久,突然周圍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麻雀也有累的時候嗎?
可是我和地上的那個女生仍然打得不亦樂乎。
我扯著她的頭發,她抓著我的衣領,我們誰也不讓誰,兩個人的腿還死死地纏在一起。
不對,周圍真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了,以我殘存的正常思維來判斷,那幫麻雀是絕不可能有喊累的時候的,她們總是樂于看到這樣的八卦事情,不是嗎?
那為什么現在——
于是我用我僅存的一點力氣,仰起唯一沒有被她控制的腦袋看了看四周!我的表情由剛才的憤怒變成目瞪口呆。
只見莊晨站在離我不足一米遠的地方,冷冷地盯著和那個女人扭成一團如麻花一樣的我。
后面的寧承西卻笑得整張臉都開了花,他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每次都這樣,秦羽皺著眉頭拍了拍寧承西的肩,寧承西才好不容易勉強收起了他那幸災樂禍的笑,可是我看得出來,他只是在很努力的憋著。
他們的出現令我的思維暫停了運轉,直至莊晨冰冷的聲音穿過我的耳膜:“你在干什么?”
我回頭看看還被我抓在手上的頭發,以及那個女生一臉扭曲痛苦的表情才猛地松開手,疙疙瘩瘩的吐了一句“沒,沒什么!”
老天,這還叫沒什么嗎,我竟然像個潑婦一樣在食堂和人打架,并且如此狼狽的和人在地上扭成一團!
寧承西強忍住笑走過來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那個女生看到他們也一骨碌爬了起來。
秦羽和寧承西幫我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整理著我被抓得如雞窩般的頭發和變了形的衣服!
耳邊是寧承西的輕聲調侃:“冒失的、勤勞的、勇敢的女孩,你好厲害……”
我只感腦門一陣眩暈,這是夸我還是損我?
莊晨似乎根本就無視我的存在,除了剛才那一眼冰冷的目光,便沒有再正視過我。
但我卻聽到他好聽的聲音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后不要隨便動這個女人!
在場的人似乎都被他的這句話震住了,他的冰冷就那么生生地壓得所有人都變得安靜下來,正在為我整理衣服的秦羽,他手下的動作就那么生硬地停頓了一下,他的動作如同莊晨的話一樣,令我不安。
莊晨,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他在向大家宣布什么嗎?為什么他要說“不要隨便動這個女人?”這是在保護我嗎?
我突然覺得心里有一點暖暖的感覺,是因為他嗎?因為他說的話?
“為什么和人打架?”我還在自己的思緒里來不及清醒,他卻不合時宜地朝我發問,還是那個好聽的聲音,還是沒有溫度!
我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作恍惚狀,微微一愣。
該怎么回答?要告訴他我是為了一頓午飯所以和人大打出手,還是告訴她被人言語挑釁刺激所以才做出如此過激的舉動?
他一定覺得很可笑吧,而且先動手的人是我……
我戰戰兢兢地站在他面前,沉默是最好的回應。
“因為……因為她撞翻了圖琳卡的午飯,沒有道歉,還……所以……”
這時一個很輕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恍惚地扭頭望向聲音的主人,是小末。
她的目光怯怯地看著莊晨,后面的話已經小聲得大概連她自己也聽不見了。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冷淡與怨恨。
我突然想哭!
小末,你還在討厭我,還在恨我嗎?
對不起……
“為了一頓午飯?”莊晨的語氣帶著一點點疑惑,可是臉上仍然沒有出現任何表情。
他一定覺得很可笑吧,我竟然會為了一頓午餐而出手打人,最后還像潑婦一樣和人廝打得死去活來。
寧承西似乎看出了什么,只是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莊晨,然后笑瞇瞇地把臉湊到我面前:“冒失的、勤勞的、勇敢的女孩,今天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