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我知道……也許你現在還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可是事實如此,我只希望,你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和決定。”表哥攬我入懷,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無力的靠在他胸前,反反復復的回想著他的話。
正確的選擇和決定……正確的選擇……和決定……
可是,什么才是正確?又怎樣才是錯誤呢?
忘記莊晨嗎?拒絕莊南突然開口的請求?
可是無論哪一樣,我似乎都做不到……
做不到……
我忘不了莊晨,也拒絕不了莊南?
哈……
想到這里,我驀地苦笑出聲。
“琳琳,你別這樣,別讓哥哥擔心好嗎?”哥哥松開雙臂,搖了搖我被他扶正的身體,一臉擔憂道。
我吸吸鼻子,顫著雙肩輕聲應了一聲:“我,我沒事。”
“傻瓜,在哥哥面前還要偽裝堅強嗎?”表哥輕嗔,停了一下,又接著道:“想哭大聲哭出來吧,把你的傷心和痛苦全都發泄出來!”
表哥話音剛落,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嚎聲便瞬間響了起來——
“哇……”
堵在胸口的那股氣越發的濃了起來,而突然的嚎啕大哭并未使得心上的重力有所減輕,反而是一發不可收拾般,到最后連喘氣都覺得有些困難。
腦子里面的鏡像不停的在我最后一次看到爸媽時的樣子與莊晨莊南兩人間來回反復,這一哭,不知是因為爸爸媽媽的慘淡離去,還是自己控制不了對莊晨莊南的感情。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心里對他們,開始有了猶豫。
表哥擁著我,用手輕輕拍打著我的后背,像我小時候哭泣時一樣,他總會使用這個同樣的動作,像個大人一樣。可是現在,他真的是個大人了。
“從我第一眼看到莊南的時候,我就有了懷疑,但是那時……我無法確定,也不敢妄自肯定,所以只能隱晦的告訴你不能喜歡他。”表哥在我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后,才又緩緩開口。而聽到這句話,或許我終于知道,那時的他,為什么對明明是初見的莊南會有著那么多讓我感到奇怪的反應。
原來,他那個時候就已經驚覺了嗎?
可是,他是如何判斷的?
正想著,表哥又繼續緩緩道來:“姑姑和姑父出事那天,爸媽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們正好接了放學的我準備回家。那一通電話讓爸媽直接折道去了醫院,在醫院里我見到了已經去世的姑姑和姑父,同時也見到了事故的肇事者。”
“我見過莊晨的父母,他和他弟弟跟他爸爸長得很像,所以在第一次見到莊南的時候,我便隱隱的有了不好的感覺,呵……這也是我為什么對他總是有戒備的原因。”
“事情出了以后,一開始認定的責任方原本是莊晨的父母,而雙方已經開始商談賠償和善后事宜,但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整件事突然的急轉直下,責任方莫名的從對方變成了姑姑和姑父,而且這個結果就這樣被認定了下來。”
“因為是責任方,所以賠償一事便無從談起,對方最后以所謂的人道主義名義象征性的支付了喪葬費,然后此事便算是徹底終結。爸媽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但是除了憤怒,更多的則是無奈。他們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來頭,也不知道事故的結果為什么會突然來了個180度的變化,只知道在他們采取了無數次的抗議與維權行為后,依然沒能改變這樣的結局。”
一口氣說到這里,表哥松開手,轉身面向窗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那哽咽中帶著微怒的聲音嗡嗡的在我耳邊回響。
“這件事情在爸媽一次次的無功而返后便不了了之,如果不是年前去學校接你看到莊南,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再次去回憶十年前的事。是他們親手毀了你的家,殺死了姑姑和姑父,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是莊晨和莊南的爸媽。”
“是他們,你知道嗎?”表哥話音剛落,突然的轉身握住我的雙肩,狠狠的搖了幾下。
早已渾身無力的我,在他手上的力氣下,整個身體都跟著晃了晃。聽了他的話,此時我的腦子里像是被漿糊了一般,根本不知在想著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我低著頭,喃喃出聲。
剛說完,便聽到表哥重重的嘆息聲,那氣息像是在心中壓抑了許久,此刻終于找到了出泄口一般。
“雖然我見過了莊晨和莊南,也確定了他們就是殺死姑姑和姑父的兇手的兒子,但……我本是并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即使你喜歡莊晨,或許……還有莊南,我也只想讓你面對莊晨訂婚的事實,從而忘掉他們。”表哥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看后,又繼續道:“可是,你卻追問,追問我為什么總是告訴你不能喜歡莊南的原因,你還是放不下,對嗎?”
說到這里,表哥轉過身背對著我,抬頭望了望天:“那種不甘心的感覺,我明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又怎么可能放得下。所以……明知道會讓你更痛,還是決定如你所愿,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也許只有這樣,你才會死心。”
沉默突然的蔓延開來,籠罩著我和表哥,四周靜得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眼淚安靜的劃過臉頰,堵在胸口的那團東西生生的哽得我越發難受。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到表哥沉沉呼出一口氣,接著再聽到他的聲音:“忘了吧,不管是誰,都是他們的兒子。”
我明白表哥話里的意思,可是對于他的話,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因為這樣的事實對我來說太過突然,這讓原本就沒有心理準備的我只能默默不語。
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躺在床上的時候,第一次有一種被千斤巨石壓于身的感覺。腦子里、眼前,不停的變幻著出現爸爸媽媽和莊晨莊南的臉,還有他的父母,那個幾乎冷漠得毫無感情的女人和總是一副沉穩姿色的俊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