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花夕拾便笑不出來了,三爺沉了臉道:“今日之事若有泄露,軍法處置。”
花夕拾慌了,哇哇大叫:“喂,知道這事的人可止我一個。”
三爺笑了笑,霸道地道:“葉痕會說出去嗎?至于那個郡主,她要有命說得出去才是。”
花夕拾心中無奈,為自己剛才的得意忘形暗暗懊惱不已,同時(shí)又不忘為被宣叛了死刑的丁雪尋掬一把同情淚。
這回輪到花夕拾吃癟,三爺?shù)淖旖俏⒉豢梢姷芈N起。目光描到葉痕,頓時(shí)冷了臉,冷冷的道:“葉痕,你越規(guī)了!”
葉痕身子一震,猛地跪下:“屬下知罪!”他劍中暗藏的殺機(jī),哪里瞞得過精明的三爺?
“起來吧!如果要?dú)⑺伪刈哌@一趟。”三爺?shù)穆曇舯洹?/p>
“從呼吸和步伐來看,這個郡主身上根本沒有武功,這是什么功夫?”花夕拾早收起那幅懶洋洋的姿態(tài),難得有的正經(jīng)。
“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懂得一些巧勁罷了。”三爺瞧了一眼丁雪尋,見她正吃力將受傷的少女放在一塊木板,緩緩向馬車那邊拖去。
“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何這么早暴露自己的身手。”三爺?shù)穆曇粢廊槐洹W鳛榧?xì)作,難道她不知道隱藏自己的實(shí)力等待時(shí)機(jī)出擊才是上上之策嗎?抑或是,她根本不知己自己就是三皇子所以才暴露自己的身分?他說到謀殺親夫時(shí),她明明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樣子。可是,三爺不禁搖頭,不管那種情況,哪有這么輕易暴露自己的細(xì)作?
“她的目標(biāo)是誰?”花夕拾有些急了,雖然不信克夫之說,但此女畢意是個練家子的,這樣一個定時(shí)炸彈放在三爺身邊,他十分為自己的老朋友擔(dān)心。
三爺緩緩搖頭,他還想不明白。緊盯著丁雪尋不卑不亢的俏臉,這個女子,還是放在眼皮底下看著的好。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有趣!有意思!他還真想看看,她到底能翻出什么風(fēng)浪來。
丁雪尋正吃力將人抬上馬車,根本不知道已經(jīng)被人生生扣上國際間諜的帽子。
車內(nèi)已坐了三爺及花夕拾,葉痕坐在趕車的位置。就在馬車啟動的時(shí)候,丁雪尋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等等!”
葉痕狠狠盯了丁雪尋一眼,這個女子,真是多事!經(jīng)過剛才這一事,他對丁雪尋的恨已由開始的隱隱約約已迅速升華到毫不掩飾的深惡痛絕。
丁雪尋不理會葉痕的白眼,徑直跳下馬車走到那個老七面前,施展丁氏防狼最頂級的第十八式,朝著老七的下身就是一腳,去你妹的,讓你做鬼也不風(fēng)流!
車上三個男子將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三爺?shù)淖旖浅榱擞殖椋袂樽兊梅浅9殴謴?fù)雜。
花夕拾看得目瞪口呆,見丁雪尋意猶未盡還想踹上一腳,不由得嘖舌:“這女子,夠狠!”此時(shí)此刻的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總之是萬分同情三爺,便關(guān)切地壓低聲音問道:“慈炤,你沒事吧?”
三爺怒目圓瞪,狠狠向花夕拾射去一記寒冷的眼刀,他怎么就有這樣的朋友?
花夕拾那個冤啊,這次,他是真心實(shí)意關(guān)心三爺?shù)模珶o戲謔之心。要怪就怪自己,為何要說與剛才一模一樣的話,也難怪三爺要生氣。
丁雪尋爬上馬車來,見三個男子一動不動神情古怪的瞧著自己,知道沒有哪個男人有這么強(qiáng)大的心靈來承受剛才那一幕,自己說不定已被打入惡女黑名單,忙展現(xiàn)一個春花般的笑容向三男展現(xiàn)自己天使的一面:“不能怪我,他剛才想非禮我!”
丁雪尋不笑還可,這一笑讓三男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三爺?shù)淖旖呛菝榱藥紫隆?/p>
花夕拾陪著丁雪尋笑,可笑得比哭還難看:“郡主,人家不過是想想而已,又沒有實(shí)際行動,你有必要?dú)Я巳思乙簧鷨幔俊?/p>
丁雪尋心中窩火,有實(shí)際行動,她還有得剩?恐怕連骨頭渣都沒有了,可面上依然是天使的面孔:“花公子,好象毀人家一生的人,是你。”
花夕拾這才想起,那個人確實(shí)是死于他手下。花夕拾無言以對了,將目光投到手上的折扇上,專注地看著,好象不曾好好看過手上這把扇子一樣。
丁雪尋瞄了三爺一眼,見他正專心致志地瞧著窗外的風(fēng)景,端著一張與葉痕一樣的臉,臉上是面無表情的表情。
一時(shí)氣氛有些古怪。丁雪尋也懶得多說話,挑起簾子看著漸漸遠(yuǎn)去的道路,腦中迅速理清自己目前的景況。
馬車走了一陣,丁雪尋忍了忍,實(shí)在沒忍住,問道:“三爺,我從高麗國遠(yuǎn)道而來是要嫁于你為妻嗎?”這個問題非常有必要搞清楚,前輩子她的幸福是沒有了,不想不明不白再葬送掉自己下輩子的幸福。
她記得,明朝并無和親之說。
“為妻?”閉目養(yǎng)神的三爺微微睜開眼來,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不是?”丁雪尋頓時(shí)松了口,拍拍胸口,眉眼兒都笑了起來,一來到就要嫁人,這個小身板還未成年呢,嚇?biāo)浪恕?/p>
三爺定定瞧了丁雪尋一眼,才平平的道:“當(dāng)然不是!原是送你來當(dāng)歌姬的。不過你還算俏麗,升為侍姬吧!十三侍姬!”
侍姬?丁雪尋再無知,也知道這是個妾,而且是第十三個妾。
媽的,堂堂郡主給他做妾!這個時(shí)代女子的地位低得夠可以的了!丁雪尋是徹底無語了。
三爺?shù)脑挌怆m然平平,但帶有明顯的戲謔成分。這令丁雪尋很不滿。能在公司里撐起半邊天的丁雪尋當(dāng)然是個百分百女權(quán)運(yùn)動支持者,不禁對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妻妾成群的三爺這個大**嗤之以鼻。瞇起雙眼瞧了一眼重新閉目的三爺,不由感嘆,古代男子的生育能力真是強(qiáng)大!
有了十二個還不夠,還要她來墊底做第十三個。不,說不定還有第十四個、十五個……
不行!她可不能被這萬惡的舊社會坑了!
丁雪尋郁悶半日,還是沒有想到逃出包辦婚姻這個大火炕的辦法。算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是誰要?dú)⑽遥俊边@種性命悠關(guān)的重要問題,同樣要搞清楚。
三爺目光一沉,道:“關(guān)于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給郡主一個滿意的交待。”
丁雪尋暗自翻了個白眼,交待個鬼!若是你晚來一步,我都死透了,你查清楚有個鬼用。
車內(nèi)又沉默下來。
馬車骨碌碌的向前啟動,丁雪尋覺得自己的新生活,也一幕幕向前拉開。她的心事,也如馬車輪子一樣,被骨碌碌地碾過,可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
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既然上天給她重生的機(jī)會,前塵往事她選擇忘記!可是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不是想忘記就能忘記的,不是一句遺忘就當(dāng)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不能遺忘的,她選擇塵封。今生今世,任何男子都別想傷害她,她不會再相信任何男人。
丁雪尋將雙腳翹起,一只腳隨著馬車的顛簸而一起一伏,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韻律。丁雪尋這種坐姿,可以說是二十一世代辦公室白領(lǐng)穿上職業(yè)套裝最標(biāo)準(zhǔn)最優(yōu)雅的坐姿了。
可三爺看在眼里卻不懂得欣賞,俊眉微微蹙起:不是說八王爺?shù)牡粘銮Ы鹗侵獣R禮的名門閨秀嗎?怎么名不副其不實(shí)?她哪里有有名門貴女的樣子?
三爺還真是猜著了,丁雪尋本來就是個冒牌貨。
花夕拾可不這般想,他的心隨著丁雪尋穿著繡花鞋的腳一起一伏也跟隨著一起一伏,早不知飄到哪里去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女人的腿型可以如此優(yōu)美如此流暢,優(yōu)雅翹起的雙腳,高高在上象一個圣潔的女神,在他眼前簡直就是一幅不可多得的風(fēng)景。
非禮莫視!他不敢看,可又忍不住想看。
馬車走了半天,還是荒涼一片,前不見村后不見店的。丁雪尋喂了不少水給少女,并解開她的外衣散熱,大熱天還包得象個棕子似的,不發(fā)熱才怪,衣服脫了不少,情況卻不見好轉(zhuǎn)。丁雪尋雖然心急如焚,卻又無計(jì)可施。
馬車雖然豪華,但一點(diǎn)都不平坦,一波一顛這樣的節(jié)奏,恰如一首冗長的吹眠曲,正合了丁雪尋的睡意。她前世走南闖北出差,是個坐車專業(yè)戶,又要爭分奪秒保持充足睡眠防衰老,就是再顛的路基,丁雪尋也照睡不誤。
直到女子均勻的呼吸聲傳過來,三爺才開口:“你認(rèn)為誰的可能最大?”
花夕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伸直長腿,懶洋洋的道:“你心中不是早有數(shù)了嗎?還來問我。”
三爺皺眉道:“你也認(rèn)為是福王?”
“兩國一旦再開戰(zhàn),對誰最有利?朝廷越亂,對他謀位越有好處。”花夕拾瞧了一眼三爺才道:“對太子,可沒有什么好處。太子還沒有能力收拾這個爛攤子。”
三爺不再出聲了。花夕拾也覺得自己這個朋友實(shí)在太沉悶,實(shí)在沒勁,也不再說下去。也不知外向活潑的自己怎么就和三爺就成了死黨。目光落在睡著的丁雪尋臉上,不覺一怔,這個郡主的睡相憨厚得可愛,居然——居然還在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