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花夕拾道:“我曾聽說江湖上有一種閉氣功,只要將氣門封住,便讓人辯認不出來,不過氣門最多只能封住一盞茶的功夫。想不到當今世上真有這種武功。這茶一笑多半是練過這種功??ぶ魇窃趺辞瞥鰜淼??”
“我被絆倒時一抬頭,發現這個老頭居然用雙手捂著耳朵。他裝得太象了,聽到馬兒嘶叫聲時出于本能才捂住耳朵,卻忘記了聾啞人是不該聽到馬兒叫聲的。顯然,他是裝的。況且,周圍一片平川,根本藏不了任何人,要不是一流高手,如何敢一個人在此等候?”丁雪尋分析得頭頭是道,這得益于看了不少金庸叔叔的武俠小說。
趕車的葉痕猛地停下來,跪倒在地上:“三爺,屬下該死!”
“起來說話!”
“這老頭雙手捂耳朵時,屬下也……也瞧見了,只是沒有想到這、這一層……”
朱慈炤淡淡的道:“起來吧!這不能怪你!”他們都先入為主認定期老頭是個聾啞,又怎會想到這點?
葉痕起了身,隔著簾子瞧了丁雪尋一眼,繼續趕馬。丁雪尋發現葉痕瞧向自己的目光已經不是那種仇視的目光了。這讓丁雪尋十分開心,恁是誰都不喜歡被人仇視著。多一個朋友總比少一個敵人好。
出現了這段插曲,馬車加快了行程,眾人再不敢停留,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走。
朱慈炤閉目養神,花夕拾精打彩玩弄著手中的折扇,半晌,兩人同時抬頭瞧向對方,似乎找到了共識。
“太子?”花夕拾忍不住開口。
“冷血門的殺手生性殘忍,性格怪異,即使再多的黃金也是不易請動的,除非請他的人是個厲害人物,可以牽制冷血門的人?!?/p>
“我早就聽說太子與冷血門有勾結?!敝齑葹蓦p目狠狠一縮,變得深沉起來。
花夕拾擔憂的道:“慈炤,你一定要事事小心?!?/p>
丁雪尋可不太關心到底是誰買兇殺朱慈炤,反正殺的不是她。她關心的是,自己一旦被貼上永親王女人的標簽,到時候李自成的軍隊沖進北京城時會不會將自己捉起來,甚至……先奸后殺?就算大難不死,清朝會不會放過自己?到時自己不過是一個皇子的遺孀,不象長平公主那樣是金枝玉葉,沒有任何順治可以利用的價值。
現在與這個危險人物撇清關系,也許還來得及。不過離開王府,外面也是死路一條,想想其他辦法打個擦邊球順利脫離虎口才行。
剛剛撿回一條命,朱慈炤閉著雙目,想來心情好不到哪里去。丁雪尋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開口。
丁雪尋忍了忍,沒忍住,終于鼓起勇氣道:“王爺,我不想做侍姬。”只要不與朱慈炤攤上任何關系,要她做個奴婢也行。
花夕拾一聽來了興致,笑道:“郡主不想做侍姬,難道想做王妃?慈炤早有王妃人選了?!?/p>
朱慈炤緩緩睜開眼來,俊眉微蹙,淡淡的開口:“郡主以為救了本王,就可以得寸進尺?”語氣雖平平,已帶上濃濃的警告氣味。
朱慈炤一路上都自稱我或爺,這時自稱為本王,是要端出親王的身份來了。
丁雪尋暗自翻了大白眼,才道:“永王爺,我沒興趣做你的女人?!睈烌}包一個,誰稀罕?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沉到冰點。朱慈炤雙眼微微瞇起,定定地瞧著丁雪尋,這個女子,他真有點看不懂了。有多少女子,夢寐以求成為他永王爺三殿下的女人??!她居然說沒興趣!
沒興趣做王爺的女人?她是瘋了,還是吃了豹子膽?從來沒有女子敢拒絕過朱慈炤,至少沒有當面拒絕過?;ㄏκ鞍胩觳欧磻^來,笑道:“慈炤,這不是正好嗎?也不怕她克夫了……”
不知為何,花夕拾聽了心中十分喜歡,這小惡女不嫁給朱慈炤,也省得慈炤動手了,是不是可以撿回一條小命?
朱慈炤冷冷瞧了花夕拾一眼,成功讓花夕拾閉嘴。
朱慈炤伸出大手,輕輕捏起丁雪尋的下腭,似笑非笑地盯著丁雪尋:“為何不愿意做本王的女人?”
丁雪尋感覺到朱慈炤的臉貼近,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她有點氣悶,只得道:“我愛的人,須得全心全意愛我!今生只能娶我一個,一世一雙人!”和十二個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這需要對這個男人有多少愛才能支撐?丁雪尋試問自己,胸襟真的無法廣闊到這種程序。
一世一雙人,笑話!朱慈炤的手一松,丁雪尋差點摔倒,“照本王看,郡主是想嫁給皇兄吧?他是太子,大明未來的儲君!”朱慈炤冷嘲熱諷。
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被一個女子當面拒絕過。還拿這種鬼話來敷衍他。這種受挫,叫愛面子的他如何受得了?
“天下好男子大把,你以為只有你們皇家才是好歸宿?”丁雪尋這回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從朱慈炤的目光中看到嘲弄、譏諷,知道和這些三妻四妾的古代男人講一世一雙人簡直就是廢話。
這點花夕拾贊同,在一旁拼命點頭。接收到朱慈炤眼中的寒光,才不情不愿將頭扭到窗外去。
丁雪尋不理會朱慈炤冰冷的目光,再次鄭重聲明:“我不想與你、你們兄弟、你們的父皇、你們皇家任何一人、你們大明任何一個男人扯上任何關系,我不想嫁給任何男人。只想做個自由人!王爺,自由人!請王爺看在我救命的份上,給我一個自由的身份。”
朱慈炤的大手再次伸過來,又捏起丁雪尋的下腭,黑沉的雙眸淡淡盯了丁雪尋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無喜無怒,然后緩緩將身子湊近,在丁雪尋耳邊輕輕低低笑道:“從來沒人敢拒絕過本王!做本王的女人,一樣很自由?!闭f著,便在丁雪尋嫩滑的臉蛋上輕輕擰了下。
公然被調戲了!去你妹的!丁雪尋強壓住猛地竄起的惱火。
朱慈炤還在靠近的身子,讓丁雪尋感覺到危險氣息在身邊迅速蔓延開來,請求不成反公然被調戲,心中惹了滿肚子的火卻沒有發作地方。
看樣子是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爺,我能不能做個管事、管家什么的,或者做王爺的婢女也行。”就是不要做你的女人。
朱慈炤瞬間沒有任何興致了,一下子松開丁雪尋,冷淡的目光變得深不見底,道:“做本王的婢女?說到底,郡主是想寸步不離本王左右。”
見過不要臉的,還未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這回也不管他王不王爺,丁雪尋直接送了個大白眼給他。
朱慈炤的嘴角微微牽起,盯著丁雪尋起唇道:“在王府,只有本王的龐愛的,你才能活得下去!”
自戀狂!有了你的龐愛,我死得更快!相信李自成的軍隊還未入北京城,就被你那十二個女人的口水淹死了。丁雪尋被調戲了一番,終于氣羞成惱,狠狠又十分無力地瞪了朱慈炤一眼。貌似除了瞪眼,低微如蟻的她對高高在上的他卻無可奈何,重點的是,丁雪尋還不能得罪眼前這個人。
丁雪尋不是沒有想過趁機逃走,可是是誰要她的命她都不清楚,她不想到時橫死異國街頭,還是先入永王府是最安全的。
看到花夕拾懶洋洋賴在椅子上,終于找到發泄的對象:“花公子,你剛才說誰克夫?”
花夕拾見是這個敏感問題,哪里肯答話,只賴在一旁裝死。丁雪尋有火沒處發,狠狠踹了花夕拾一腳。花夕拾雖然吃痛,卻不肯醒過來,繼續裝死。他一下子把兩個人都得罪了,裝死是最安全的。
馬車又不知走了多久,過了小鎮,官道上人逐漸多起來,景象由蕭條逐漸轉向繁華。繁華的盡頭,是古代北京城。
古代的北京城和丁雪尋想象中差不多,只是沒有風沙和沙塵暴。僅是看著街上虛假的繁華景象,丁雪尋一下子難以將北京城與十年后被攻陷的凋落景象聯系在一起。
馬車一路直入氣勢磅礴的永親王府。永親王府布局規整,工藝精良,樓閣交錯,充分體現了皇室的輝煌雄偉,富貴程度及占地面積之大,令丁雪尋不由得嘖舌。
到了垂花門,已跪了滿滿一地的女子,花花綠綠晃得丁雪尋眼花繚亂,胭脂水粉的氣味熏得丁雪尋幾欲反胃。好大的陣容??!完全具備集體宅斗的基本條件和有利因素,朱慈炤就是想后院不起火都難。
丁雪尋暗想,這么多女人,朱慈炤就不怕陽萎?
朱慈炤道了聲:“都起來吧!”眾夫人齊刷刷起了身。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楚楚動人的俏麗女子,是朱慈炤唯一的庶妃凌若冰,深得朱慈炤的喜愛,也是花夕拾口中的正妃人選。她起身上前一步,來到朱慈炤的身旁,嬌柔地仰望著朱慈炤,面上笑如春花,盯著丁雪尋的目光卻是既淡漠又犀利,沒有一絲暖意。
凌側妃上前一步,親熱牽起丁雪尋的手,親切又不失嫵媚的笑道:“這一定是丁家妹妹了!”
丁雪尋羞澀地低下頭,不著痕跡從凌側妃手中抽出手來。
眾夫人看到丁雪尋不算太美,膽怯、懦弱、謹慎地躲在王爺身后,露出一雙怯怯的大眼睛偷看。那雙大眼睛靈動可愛,透著天真和單純,一幅沒任何心機的樣子,不由得松口氣,眼里的防備漸漸少了些,將凌側妃剛剛的警告拋之腦后。
花夕拾看到這個樣子的丁雪尋不由失笑,裝得可真象啊!這幫女子若是看到丁雪尋毀人下身的那股狠辣勁,不驚叫暈倒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