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jī)半句多,丁雪尋抬步就走。
“雪妹妹請留步!她害我孩兒害我家父,這個害人精我一日不除去,難吞這口怨口。”玉姬在身后輕聲道,聲音平平聽不到恨意。
孩兒?丁雪尋頓住腳步。
“要不是她害我小產(chǎn),我的孩兒現(xiàn)在都會走路了。”玉姬臉上出現(xiàn)一絲凄美的笑容,“那事之后,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兒了。”
丁雪尋不知道事情竟是這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并不喜歡凌側(cè)妃,凌側(cè)妃是生是死她并不多關(guān)心,不過玉姬這人,是朱慈炤后苑中唯一一個讓她不討厭,甚至打心底里喜歡的人。
原因呢?玉姬是個淡泊又清高的人,這和骨子里的丁雪尋有些許想象。
要不她不會多此一舉來這一趟,她可沒有多少心思浪費在朱慈炤的女人身上。
“不僅是我,這個后苑的女人,除了她,都不會有王爺?shù)暮⒆印!庇窦У穆曇粢廊粵]有半點起伏。
不過丁雪尋聽來頓時覺得背部冷汗涔涔,因愛生妒而剝奪別人做母親的權(quán)利,這如果是真的,也太歹毒了吧。
玉姬瞧著一臉狐疑的丁雪尋,冷笑幾聲才道:“雪妹妹不信?雪妹妹回去仔細(xì)查查衣柜,她最喜歡用熏香這類異香了。這種東西不容忽視,時間久了,就會導(dǎo)致女子終生不孕。”
“聽聞玉姬與王爺有過一段令人羨慕的日子,玉姬是因因為這個,才與王爺生分的嗎?”
“那段日子我痛失愛兒,家父又被害入獄,天天以淚洗臉,求王爺去皇上貴妃娘娘那里求情,那時王爺并未得皇上看重……”玉姬無力苦笑,不再說下去,不過丁雪尋已經(jīng)明白了。
一個不得寵的皇子,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姬去求情,在這個傾軋的深宮中會是什么結(jié)果?
結(jié)果是吃力不討好,岳父未救出來拂了美人心,心中有愧干脆連美人都不敢見了,慢慢的兩人就真的疏遠(yuǎn)了。
說起往事,玉姬笑得風(fēng)輕云淡,丁雪尋卻覺得這種笑容有點受不了,有這種笑容的女人,真的是心如止水了。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只是家父……家父戎馬一生,赫赫戰(zhàn)功,取得寧遠(yuǎn)、寧錦大捷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敬?卻遭奸佞陷害,被囚禁獄中四年之多,食不果腹,生死不明,叫我這個做女兒情何以堪……”玉姬邊說淚水忍不住傾流如下。
丁雪尋心中一動,明末有三袁,取得寧錦大捷的應(yīng)該是袁崇煥,可明史記載袁崇煥已于崇禎三年慘死于磔刑,想到這里不由得急聲道:“令尊尊姓大名?”
“家父袁崇煥。”
“袁崇煥未死?他怎么可能不死?……”丁雪尋驚訝出聲,待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的是什么已經(jīng)遲了,靈脾、靈羌用吃人的目光圓瞪著她。
丁雪尋心內(nèi)震動,該死的袁崇煥未死!未長大的長平卻長大了!這說明什么呢?
說明什么呢……情況十分詭異!這絕對不是歷史上的明末,或者說,自己半途拐入了岔口,來到了明朝的另一個版本?明朝會發(fā)生的歷史,可能不在這個版本里發(fā)生。又或者說,明朝有可能十年后滅亡,也有可能過兩年就玩完了,或者不滅亡?又或者,主宰未來會不會不是清朝順治那孩子,而是……李自成?
丁雪尋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索中,怎么走出月吟閣的都不知道。
這個可怕的驚人事件,在丁雪尋心中穩(wěn)穩(wěn)扎了根,卻很快就被壓在腦后,在接下來的日子,她忙得連睡回籠覺的時間都沒有。丁雪尋憤憤地想,花夕拾絕對是這個時代的大奸商,用三七分成為誘餌要她為他賣命,指使她奴役她,要她為七品香嘔心吐血。
她好歹是個高級顧問,現(xiàn)在倒成了跑前跑后的。花夕拾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兒,丟下一大筆錢和一堆人給丁雪尋,自己當(dāng)個甩手BOSS,不知跑去哪里尋花問柳整天沒個蹤影,七品香不管什么事事無巨細(xì)都丟給她處理。幸好,還有一個頗有正義感的花月濃肯陪她進(jìn)進(jìn)出出,否則她攤上這個差事不悶死才怪。
這個時代又沒有手機(jī),沒QQ沒**,想找花夕拾保證在五個時辰內(nèi)是找不到半個影子。丁雪尋沒法,只得事事都扛下來。
花夕拾還振振有詞:“你別來煩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十三,我對你絕對有信心。哇噻,你扮起男子比慈炤更勝一籌,不,是勝了百倍不止,僅在我之下了。”
七品香到底是花家的還是她的?丁雪尋很無語。她女扮男裝,還不是那個悶騷王爺?shù)闹饕猓坎贿^話又說回來,身著男裝實在十分方便她行事,至少身邊的人都恭敬稱她一聲“丁公子”,根本不知道她是深居永親王府的十三小妾。
眼看著七品香裝潢完滿就快開業(yè),丁雪尋在七品香的時間比往日更長。這天,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一位十分帥氣的青衣男子,呃,準(zhǔn)確的說,是一位十分帥氣的文藝十足的花樣少男。
一身青衣,玉樹臨風(fēng)的帥哥坐在七品香門的石象前,吹了整整一個下午長笛。丁雪尋聽了整整一個下午,帥哥未見口渴,丁雪尋已經(jīng)聽得咽干舌燥。
不用這般買命吧?就是貝多芬交響樂這樣的名曲聽一個下午也是一種受罪,別說分貝這么高的長笛了。聽一曲是詩情畫情,聽一下午……果然免費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丁雪尋不是傻子,不會天真到以為這個帥哥無事跑來這里是練習(xí)吹曲或是特意來為她們免費吹上一曲。
“公子,本店還未開業(yè),還是請閣下移步到別處。”眼前的大帥哥盡管長得十分養(yǎng)眼并無離去之意,丁雪尋還是忍無可忍讓花月濃去趕人。
可憐可憐她們的耳朵吧!他要繼續(xù)吹下去,她們可得將耳朵塞起來了。
青衣男子終于停止折磨丁雪尋已經(jīng)十分脆弱的耳饃,微微頷首道:“花小姐,在下想會會樓上的丁……公子,不知可否代為通傳……”
“不行!丁公子是什么人?是你想見就見的嘛?”剛才還是笑面如花的花月濃瞬間轉(zhuǎn)向寒冬臘月,收起滿臉笑容,扭著腰肢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