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風(fēng)平浪靜過了幾日。
這樣安寧平靜的日子對小宮女映月是最高興不過的事。她心情愉快地準(zhǔn)備著王妃的晚膳,嘴里甚至哼起了王妃日常唱的什么港臺流行曲。
映月熟練地準(zhǔn)備完畢,端起托盤轉(zhuǎn)過身時心中猛地一驚,只見小廚房門口站著一個年輕宮女,準(zhǔn)確地說,是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宮女,正斜倚在門檻上笑吟吟地看著她,臉上還露出兩個與她一樣的淺淺梨窩。
“你、你是誰?”映月驚嚇過度,甚至忘記了呼叫。
那宮女笑道:“我是映月,王妃的晚膳給我。”
映月驚恐地?fù)u搖頭,下意識地將食盒護(hù)在懷里。
那宮女笑靨如花,朝映月抬抬下巴,“你看后面。”
映月情不自禁回頭,頓時滿臉驚駭,瞳孔猛地擴(kuò)張,眼前一黑,一雙帶著懼意的眸子永遠(yuǎn)地閉上了,這個世上的歡聲笑語,悲涼哀傷,再與這個小宮女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映月笑瞇瞇地接過食盒,邁著標(biāo)準(zhǔn)的宮女腳步,端到丁雪尋面前輕喚一聲:“王妃,用膳了。”
丁雪尋正在畫畫,聞言才發(fā)覺肚子餓了,放下畫筆道:“放在幾上就行了。”
映月將食盒置在幾上一一擺好,然后隨手立在一旁。
丁雪尋抬頭看她一眼,疑惑道:“還有什么事?”
“沒事。”映月忙搖搖頭,露出嬌憨的笑容。
“下去用膳吧。我不用人侍候,這老規(guī)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映月這才行了一禮,正要退下去,又聽丁雪尋道:“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映月心中微驚,立在原地不敢隨意接話。
丁雪尋嘆道:“這段日子嚇壞了吧?等過兩天我送你出宮恢復(fù)自由身,當(dāng)然,你想回王府也可以。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往南京去。”
映月垂著頭不說話。丁雪尋只當(dāng)她舍不得離開自己,也不再多言,“下去吧。”心里暗暗盤算著要給孑然一身的映月安排一個好去處,映月長期跟著自己,只怕到頭來會害了她。
又過了一日,眼見天色漸晚,丁雪尋起身正要關(guān)好窗子,斜處里卻伸出一只手來,確切地說,是一個只男子的大手,抓住她要關(guān)的窗欞。
丁雪尋嚇得連連退后幾步,剛要失聲尖叫起來,眼前人影一閃,那只大手的主人已捂住她的嘴。
一個太監(jiān)模樣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那男子有一雙異于常人的冰冷眸子。
這樣冷酷無情的眸子,天下間只怕只有一個人有。
丁雪尋心中一震,仔細(xì)瞧著眼前之人的面容,心里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植……”話一出口,又慌忙捂住嘴,可是卻有些遲了。
是植擎天!
“王妃,發(fā)生了何事?”外屋響起了映月的聲音。
植擎天臉色一凜,手中握著一顆石子,就要飛出。
這一擊,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映月了。
丁雪尋慌忙按住他的手,低聲道:“她是我的人。在宮里我只有她一個可用了。”
植擎天面色稍霄,這才將石子收于袖子。
丁雪尋朝門外清了清聲音道:“無事!”
映月終究是不放心,片刻敲門聲響起:“王妃,你是不是不舒服?奴婢進(jìn)來了。”
“不用!有事我會喚你。”丁雪尋的聲音有些冷。
室外遲疑一下,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丁雪尋回身瞪著植擎天,“你來做什么?”你武功高強(qiáng),把這皇宮當(dāng)自個的家,來去自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不要害我。
植擎天沉默不語,定定失神地看著她,神情近乎癡怔。
這神情……怎么象個花癡?植擎天腦袋進(jìn)水嗎?丁雪尋心里暗暗詫異,不禁皺起娥眉問道:“那個,我……奶娘怎么了?”
植擎天終于從失神中清醒過來,遲疑一下低頭道:“你娘……她很好!”算了,還是不要告訴她了,他不忍她傷心,更不忍看見她的淚水。
丁雪尋心里暗叫不好,我的天啊!他都知道了!也是,不知道的話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估計已經(jīng)和拂曉雙棲雙宿好事成雙了。
植擎天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尋兒,我來帶你離開這兒。”
尋兒?她和他有這么熟嗎?丁雪尋大步退后一步,果斷與植擎天保持安全距離。
這么明顯的拒絕,引來植擎天的不快,蹙眉喚道:“尋兒?”她這是什么意思?怎么象防賊一樣戒備他?
“我不會跟你走!”丁雪尋甩開他的手,“我為什么要跟你走?”
娘啊,你害死我了!我可不想惹上這個魔頭,你卻偏偏告訴他。
植擎天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你難道住上癮了?你知道自己有多危險嗎?”
植擎天沉下臉,丁雪尋一張俏臉也好看不到哪里,怒道:“我知道你有能耐帶我走出去這個皇宮,可我能走到哪里?這個天下還姓朱,崇禎軟禁我這里,若我走了,他會血濺冷血門。”她就算要走,也不會去冷血門。她只有遠(yuǎn)離蘭氏,蘭氏才能在冷血門安度晚年。這算是她報答這付身體的恩情吧。
從前的冷血門,或許是遮風(fēng)擋雨的好去處,現(xiàn)在她與植擎天有這層名不正言不順的關(guān)系,冷血門已經(jīng)不是最佳選擇了。
再說,她從再次踏進(jìn)皇宮這一刻,她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出去。
植擎天沉默不語地凝視著她,她這是擔(dān)心他嗎?她心里還是有他的是不是?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哪能眼睜睜看著她孤身一人,深陷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他堂堂八尺男兒,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hù)不了,算什么男子漢?
他必須帶走她。
要是丁雪尋此刻知道植擎天想什么,恐怕要吐血幾升。
見到心上人,確認(rèn)了她安好。植擎天的心情陡然好起來,冰冷的眸子散去幾分寒意,眼中的溫情可以用柔情百轉(zhuǎn)形容。只可惜,他終年冰冷如雪,就算情緒起伏再大,在冷若冰霜的面上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這種程度的柔情當(dāng)然沒人看得出來。
“你是我的未婚妻,就是傾盡冷血門,我也要帶你離開這里。”植擎天的聲音雖然很冷,可態(tài)度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