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何需多禮。”太后揮了揮手然后問道：“妍貴人近日在忙些什么？有段日子沒過來陪過哀家了，哀家這心里還真是煩悶了不少。”

“太后是想和臣妾下棋了，還是想和臣妾聊聊家常呢？”趙心妍微微地笑了下然后問道。

太后在旁邊宮女的攙扶下在院落里的石椅上坐下：“可能是人老了，這心里總是覺得空虛。哀家正盼著秋晗趕緊冊封個貴人什么的，也好過來陪哀家解解悶。”

趙心妍也跟著太后的腳步移了幾步然后在太后邊上站好：“公主殿下不是回宮了嗎？怎么還會覺得煩悶呢？臣妾可聽說，公主殿下以往可是黏著太后您都不肯放的呢。”

提到公主，太后嘆了口氣：“最近和沈霽寧走得很近，和哀家這個母后如今倒顯得生疏起來了。所以哀家就說，沈霽寧就是個紅顏禍水！”

趙心妍想了下然后說道：“太后如此排斥沈秀女，該不會是因為先皇的玉貴人吧？”

太后聽到玉貴人三字果然霎時變了臉色，她轉過臉去對站在身后的宮女說道：“都下去吧。”

“是。”宮女們施了個退禮然后就漸次離開了。

“玉貴人是誰？”太后竟故做不知地看著趙心妍，可是眼里的恐慌卻又是那般地不可遮擋。

“沈大人的妹妹，沈吟玉，也就是翊貴人，沈秀女的姑姑，死前不是曾一度受到先皇的寵幸嗎？”趙心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其實太后此刻故做不知的態度也是她預想之中的，畢竟玉貴人是太后心里的一塊傷疤，沒有人會愿意去憶起傷疤的由來。

“妍貴人該不會是昨夜的夢還未清醒吧？所以才會在哀家面前說了這么一堆的胡話？”太后臉上的笑容已經全然褪去了。

“難道玉貴人的事情真的只是臣妾的夢嗎？究竟臣妾說的是真是假太后應該最清楚了。”趙心妍直視著太后的眼睛說道。眼里承載著一些復雜的情緒。

太后冷笑了一下，雍容的臉上勾起一個弧度：“皇家宗卷里可是沒有沈吟玉這個名字，所以即便她曾經是貴人，她曾經受到先皇的一度恩寵那又如何？最后坐到皇后之位的人才是最終的勝利者不是嗎？”

“聽太后的話，這個玉貴人的確存在過，而且太后和玉貴人之間還有不為人知的恩怨，是吧？”趙心妍試探性地問道。

太后凌厲且帶有警告意味的目光落在趙心妍臉上：“妍貴人，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可不是好事，可能引火燒身啊。”她的意思就是在告訴趙心妍，最好不要把這些事情說出去，否則，她可能會殺人滅口的。

“臣妾沒有別的意思，臣妾對太后與別的貴人之間的事情并無任何興趣。臣妾只是希望太后可以不要再處處為難沈霽寧了。”趙心妍面不改色地看著太后。

“哀家自有主張，對于沈霽寧，哀家把她除掉了豈不是更好？難道你還想再給自己平添一個對手嗎？”太后有些不解地問道。

“臣妾從來不曾想過要與任何人爭些什么。如果想要爭些什么，臣妾當初就不會將秋悅引薦給太后了。再者，皇上的心本就是專屬于沈霽寧的，臣妾就算去爭，恐怕也沒有任何勝算了吧？”趙心妍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瀾，可是其實她對劉溆風也并不是毫無感覺的，畢竟劉溆風那樣風流倜倘的君王很難讓人不動心。

“哀家真的不懂你，真的不懂。”太后其實很欣賞趙心妍這樣與世無爭的心態，可是她卻做不到。

趙心妍只是淺笑了下沒有繼續說些什么。

未沁宮。

大家表情不一，或喜或悲。有些人喜是因為蒙芊真的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了，這樣她們便少了個對手。心里雖然開心，可是表面卻還是裝出一副很難過的樣子。

秋悅自然是開心地有些合不攏嘴了。

而喬襲然早已淚流滿面了，她是真的覺得難過，因為如果不是她，蒙芊現在也不會這樣躺在木榻上一動不動。

沈霽寧跪在蒙芊所躺的那個木榻邊上早已哭得梨花帶雨了。

今早她們一起坐在后山那里看日出，后來日上山頭，蒙芊突然握住了沈霽寧的手說道：“霽兒，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沈霽寧忍住自己的眼淚點了點頭，反手握住了蒙芊有些冰涼的手：“恩，我帶你回去，明天，我們還有好多個明天可以一起來看日出的呢。”這些話只是她為了說服自己疼痛的心而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她真的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明天起來，蒙芊不在的話，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蒙芊只是輕輕笑了下沒有說話。

她們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回到未沁宮。可是就是在蒙芊踏進未沁宮大門的下一秒她的腹部便又傳來一陣噬骨的疼痛，真是讓人痛不欲生。

不管沈霽寧如何叫蒙芊的名字，蒙芊都只是捂著自己痛得快要裂開的肚子，她的眼淚滑落了出來，她開始已經感覺到靈魂脫離身體的感覺，那是一種無力而絕望的感覺。她把視線落在已經落淚的沈霽寧的臉上，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而下一秒，她的眼睛便閉上了。

蒙芊真的離開了。

沈霽寧看著此時躺在木榻上的蒙芊眼淚如何都止不住，只能任由著眼淚往下掉。

她的腦袋里象過電影一樣地回想著關于蒙芊的那些鮮明的畫面。

以前的她笑魘如花，可是現在的她卻再也無力微笑了。她的面色蒼白地就像一張紙。

“沈秀女，我們該帶蒙芊的尸體走了。”負責處理尸體的人語氣小心地說道。

“不要，芊兒還沒有死！我不準你們帶她走！”沈霽寧幾乎整個人趴在蒙芊身上了，因為她不能讓他們把蒙芊的尸體帶走！古代宮廷里死去的人倘若不是官員和皇家的人，都只是拋尸野外。她怎么可以看著蒙芊的尸體被拋置荒野？

“沈秀女，人都已經走了，你又何必如此自己呢？人死不能復生。”應麼麼見勢趕緊走過去拍了拍沈霽寧的肩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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